在图书馆待的时间长了 , 他也认识了身边其他的“大龄考生” 。 2017年 , 谢鹏在图书馆复习时 , 认识了还在滨州学院附近的一个培训机构代课的李斌 。 李斌比谢鹏小3岁 , 参加的是2018年的考研 。
“我们这些大龄考生 , 心里都有个疙瘩 。 要么是读的学校不理想 , 要么是工作不理想 , 想考个更高的学历改变一下 。 ”李斌高考失利 , 只上了专科 , 虽然后来又自考本科 , 但找工作时却没人承认他的本科学历 , “市场上80%的工作我都投不了” 。 无奈 , 他只好入伍两年 , 退伍后在滨州学院附近的培训机构代课 , 给初中生做课外辅导 , 勉强算是一份工作 。
“我就想考个研究生 , 要不别人始终觉得我是个专科生 , 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个正经工作 。 ”李斌有过犹豫 , 脱离学校好几年 , 对研究生考试一无所知 。 况且 , 他27岁了 , 即使顺利地读完研 , 也已经年过三十 , 在就业市场上的优势不大 。 最后 , 还是谢鹏推着他向前走了一步 , “鹏哥给我找好了专业课的书 , 每天打电话叫我来复习” 。
2021年12月23日 , 太原市某图书馆内 , 众多考研学子在自习室复习
谢鹏对考研显得十分笃定 , 不仅对自己 , 对别人亦是如此 。 一起学习的人里 , 他是年纪最大的“大哥” 。 他会最早到图书馆 , 帮大家把位置占好 , 热心地帮其他人找资料 , 也常常督促李斌读书 , 检查他的复习进度 。 在李斌的记忆里 , 谢鹏唯一一次发脾气 , 就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 当时 , 谢鹏帮另一个“研友”找好复习资料 , 写了一套学习方法 , 又介绍了本专业的师兄 , 指导他写信提前联系导师 。 一切准备工作做完后 , 对方却隔三差五地不去图书馆 。 “鹏哥当时就生气了 , 觉得‘我这么努力帮你 , 你自己却不努力’ 。 ”
其实 , 作为大龄考生的谢鹏有着自己的焦虑 。 31岁时辞职考研的选择 , 如今被他的父母和朋友们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 他经历了怎样的拉扯和思量 , 现在已经不得而知 , 但可以肯定的是 , 他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 毕竟 , 被他视为重要上升通道的考研 , 也是李斌和其他大多数“普通人”为数不多的选择——和高考一样 , 考研逐渐成为一座拥挤、狭窄的独木桥 。 2013年谢鹏参加考研时 , 全国的报名人数是172万人 , 到了2017年 , 已经增加到238万人 。 今年 , 这一数据已经突破450万 。 开考前 , 北京的一座地铁站冲上热搜 , 一批批考生赶来打卡祈福 。 车站外墙上挂着三个大字:上岸站 。
纪录片《中国门》剧照
同样在海里漂浮着 , “上岸”对没有“年轻”做救生衣的大龄裸辞考生来说 , 更加迫在眉睫 。 “最后一次考研时 , 他也不怎么挑学校了 , 就想着能有一个研究生可以上就行 , 哪怕是一个‘双非’学校 。 ”李斌告诉本刊 。 这一次 , 谢鹏选择的是辽宁工程技术大学 , 因为“在这个学校里有认识的人 , 往年的真题、复习资料、应该怎么备考都比较清楚 , 成功率高” 。
庆幸的是 , 这一年他终于“上岸”成功 。 2018年春节前 , 谢建业和梁淑贞在客厅里坐着 , 谢鹏冲出来告诉他们 , 自己考上了研究生 。 梁淑贞有些意外 , “没想过他能考上 。 总归是好事 , 他想读书 , 我们就再供他三年呗!”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 , 他独享父母所有的爱和精力 。
对50多岁的梁淑贞来说 , 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 那是一所他们没听过的大学 , 一座远在东北、从未踏足的小城市 。 但眼前儿子的兴奋打消了她的疑虑 。 那是谢鹏过得最得意的一个春节 , 新的人生图景正在他眼前展开 。 每每被亲戚问起近况 , 他都能底气十足地说 , 自己正在准备上研究生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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