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端方出处 君子端方( 四 )


说及此,她面上流露出怅然之色:“王妃于是带我上京,后来又将我送至长公主府 。我想,或许是因为王妃要四处游历,而我当时又生了重病,带着我多有不便 。”
原来如此 。
三日后,太子所参的一道奏章震惊宫廷,奏章直指皇后母家鱼肉百姓,以盈其欲 。宛若滚烫油锅内投入沸水,朝野间一时议论纷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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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亲弟、将作大匠陈玄被免官那日,乐温长公主在家中特特多饮了一杯酒,向玉奴轻蔑道:“我建园子,他陈氏也建园子,凭他们也配,今日后宫尚且是母后的天下呢 。”
玉奴道:“太后仁德,岑家克己守礼,陈家如何比得上 。这一回太子亲参自己母家,皇后与陈氏可是什么脸面都丢尽了 。”
长公主嘲弄一笑:“歹竹出好笋,这就是我那好侄儿的聪明之处了 。陈玄做的好事,哪一日要是被有心人揭了出来,难免受到皇兄迁怒 。
“如今他先发制人,倒将自个摘了出来,朝野与民间俱能得个太子贤良的名声,不比那时染上一身脏水合算得多?”
说及太子,长公主又想起自个女儿来,叹道:“我与皇兄一母同胞,又有共患难的情分 。当年德妃与魏王虎视眈眈,我们说是战战兢兢也不为过了 。
“今日我长公主的荣宠,全靠着皇兄与母后 。可太子总有登基的那日,我私心里想着,若是幼梨能与他感情亲厚些,那再好不过 。封号、名位都是虚的,简在帝心才最要紧 。”
玉奴道:“小娘子大方明媚,又有如此高贵的出身,有太后与陛下看顾,必能得一门顶顶好的婚事,公主何必多虑 。倒有一事,玉奴思来想去,还得请您决断 。”
她微微弯腰,在主子耳畔低语 。
长公主眼中精光一闪:“哦,竟有此事?”
她扬手,示意玉奴不必轻举妄动:“且看看吧,我当年应允表姐,保她一世平安喜乐 。她身体不好,活得恣意些也是难得 。”
玉奴道:“您说的是 。”
这厢长公主与婢女私下谈论之时,她们口中的当事人正约定于归鸿池处相会 。
萧恪喜欢同元翎在一处,元翎好出门,城里郊外地跑来跑去,哪里的东西好吃,哪里的井水甜,哪处的官府好说话,哪处的皂吏脾气凶,她都知道 。
她会拳脚,会傀儡戏,会替人瞧病,还会木工,双陆投壶酒令也玩得极好 。
她永远兴致勃勃、生意盎然,谁同她在一起,谁就拥有了无穷的趣味 。
元翎笑得眉眼弯弯时,萧恪不禁想:这个世上,大概很难有人会不喜欢她 。
其实是有的 。他的母后陈皇后就是其中之一 。
陈皇后高居座上,看向殿内被蒙着双眼、强行摁跪地上的元翎时,眸光就充满了厌恶 。
冷冷的声调响起:“将她的眼罩摘下来 。”
元翎被粗暴地推搡着,得以重见光明 。无数燃烧着的蜡烛将此处照耀得明亮异常,一刹那的刺痛后,元翎看清了一切,包括坐着的那位女人戾气深重的面容 。
她问:“你是谁?”
下一瞬,一记重重的耳光将她打得侧过脸去,唇角渗出鲜血来 。一道尖利的声音似乎在解释她挨打的缘由:“大胆,对皇后娘娘也敢称你?”
元翎被两人擎着手臂,肩膀疼,脸也疼,但仍然能扬起脸来说:“那我称什么?”
又是一记耳光,她口中腥甜更甚 。于元翎而言,这真是一场无妄之灾 。她今日回来得晚些,眼看就要进入尚善坊,冷不丁来了人要敲她后颈 。
一交起手,她就知道对面是练家子,很快败下阵来,被捆住手脚,嘴里还塞了布团,从头到尾,连句救命都没来得及喊 。
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山贼土匪,没承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
灯影重重间,皇后道:“长公主要你接近太子,撺掇他写奏章,好便于你们构陷陈家是不是!她的手伸得可真长!”
元翎被打得脑中“嗡嗡”,好半天才理解了皇后的问话 。
一张嘴,唇角撕裂似地疼:“陈国舅被罢官,是因为他强占百姓的田地,这与长公主有什么关系,难道是长公主要他打的人、要他占的地?”
皇后给她气得倒仰,更加失态:“贱婢生得伶牙俐齿!”
她身边的宫人俱出身于陈氏,秉承上意惯了,无事都要兴风浪,毋论此时:“娘娘,不用刑的话,这小蹄子是不肯说实话的 。”
皇后低喝:“拿夹棍来 。”
元翎极力摆动着身体,试图摆脱钳制:“你既是皇后,就是天下万民的母亲,我也是万民之一 。我没有罪,你不施仁德,反要对我上夹棍,这是什么道理 。
“即使我有罪,也自有官府审判,哪能动用私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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