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大爆炸逃生者讲述火情现场

在增援的4个消防队中,八大街中队因为路近,所以他们是第一个到达火灾现场,故而也是距爆炸核心区最近的几个消防中队之一 。
我问那些从爆炸现场死里逃生的受伤战士们还记不记得大爆炸前的现场情形时,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上来 。
为什么?“他们绝大多数是被强大的爆炸声‘震’失了记忆!”医生这样告诉我 。
“能恢复吗?”
“要看具体情况 。轻者,有可能 。重者,一般不太容易了 。”医生回答 。
而我知道,凡是在爆炸现场的人,似乎无一例外地双耳被震得穿孔 。这样的伤病者仅恢复听觉就需要两三个月,通常全部康复需要一年半载,有的则永远失去正常听力 。
杨光是八大街中队排长,是仅存的一名干部,另外三名干部全部牺牲在现场 。
“当时我们中队出动了4部消防车,第一辆指挥车由代理中队长梁仕磊负责;第二辆是供水作战车,另一位排长唐子懿在车上;第三辆是水源引导车,指导员李洪喜在这辆车上;我在最后的抢险救援车上,负责后面的警戒和随时准备救护伤员等工作 。因为每辆车分工不同,一般情况下几辆车之间前后有一百多米的距离,这一天情况也跟平时差不多 。抵达现场时,我估测了一下,大约我那辆车的位置距离着火中心点有二百米,与中队长的第一辆指挥车相隔一百来米 。中间还有我们中队的第二、第三辆战斗供水车 。”杨光个头不高,但是位十分精干的小伙子 。“我是在读大学时当的兵,后来又上了消防专业学校,所以有些解放军的战术功夫在这次大爆炸时用上了,因此身体恢复得还算可以 。”
杨光在中队的最后一辆车上,这并不能说明他的车就比前面几辆消防车安全,那个在大爆炸第二天就在媒体上广为流传的“刚子”就跟他在一辆车上 。“刚子”叫杨钢,是杨光的兵,“四班车”上的班长——战士们叫第四辆车为“四班车” 。

“刚子是我们四班车的司机,那一天是他在开车 。”杨光是几个还能记忆得起大爆炸前情形的消防队员之一 。
“到达现场后,我观察了一下火场的火势,觉得这个火有点不太对劲,因为现场有不少围观群众在嚷嚷说是油罐爆炸了 。可我在消防学校学过,如果是油罐爆炸是有征兆的 。但这一次喷出的火焰跟油罐爆炸燃出的烟火不一般,冒的烟是白色的,火光也特别的亮,还伴着声音——噼里啪啦的响声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前一辆车上的指导员在喊:‘三班车寻找水源,抢救车在后面警戒……’我看到他说完就自个儿往火场方向走去 。于是我就命令车上的人下来执行警戒任务,将周边围观的群众驱赶到警戒线之外 。这个时候,车上的杨钢正在倒车,准备将我们的消防车停在合适的位置 。从我们到达现场,到第一声爆炸,前后也就是二十来分钟……”杨光说 。
杨光他们的消防车在全中队最后面,我想知道更前面的三辆车的情况 。
“孩子,你在第一辆车上?”坐在我面前的小伙子太年轻了,所以我便这样称呼他 。
“嗯 。”他叫刘钰清,河南周口人 。
“你今年多大?”
“96年生的 。”他低着头回答,一脸腼腆 。
难怪,周岁才18岁 。看着他头上、脸上尚未愈合的伤疤,我非常心疼 。

“当时你们的车距离火场有多远?”
“四五十米吧!”
“那时火灾现场有人吗?”
“有 。已经有人了,是地方消防队的,还有公安民警……”小伙子说 。
“你车上的中队长那个时候在做什么?你看到了吗?”
“他……他比我们先下车,下车后他就往着火的前面走去,訾青海好像跟在他身后 。”刘钰清又摇摇头,说,“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医生说我双耳穿孔了,很多事情记不得了 。隐隐约约记得我们的车先是停在距火场很近处,也就四五十米的地方 。后来班长突然命令我们车子往后撤,一直撤到了距火场一百米左右的地方 。这是中队长下的命令 。”
“他自己跟着车往后撤了吗?”
“没有 。他还是在前面……这个我记得 。”刘钰清的双眼认真地盯着我,他确认这是他看到中队长的最后一个身影 。
“就在我往后走的时候,突然第一声大爆炸就在头顶炸开了……”刘钰清说,“当时我的头盔一下就被飓风似的热浪掀没了,我身不由己地像被啥力量往前推了一段,是反火场的方向 。我一眼看到路边有一辆装运集装箱的大车子,就一个箭步钻到了车底下 。当时满脸被尘土蒙住了,还有火星烧似的,心想不能这样憋死在车底下呀!所以又从车底下钻出来了,好像双脚刚刚站稳,突然又听身后比第一次大好多的响声,之后我感觉双脚从地面上飞了起来,后来就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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