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趣谈


名字趣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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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每个人和他的名字之间都有一生的故事 。我的故事是这样的:
小学三年级之前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只能偷工减料,用笔画简单很多的两个同音字代替 。三年级以后,为了炫耀自己的读写能力,我开始煞费苦心地坚持实名注册制度,但这给别人带来了问题,因为从老师到同学,很少有人能正确读出这两个刺眼的字 。这种情况即使在大学也依然如此 。我曾经偷偷把能不能正确念出自己的名字作为判断一个人学识的标准 。
到了美国,汉字改成了拼音,名字却更别扭了 。说英语的人对像“xiao”这种以X开头的单词普遍不知所措,更固执地认为qing的拼写只有“quing”的样子,于是我的名字从发音到拼写演变成了很多版本,这让我每次遇到新朋友都要给他们免费上一堂汉语课 。
即便如此,我还是很喜欢我的名字,因为和所有的中国名字一样,它不仅有精致的形状,还能说出一个意思 。在这个意义上,你可以读出父母的期望,读出个人成长的坐标,读出时代的雪泥,就像一粒沙子折射出的世界 。
中国的名字具有所有这些特点,这常常让美国人感到困惑和羡慕——英文名字没有那么多变体 。美国汇集了世界各地的移民,所以姓氏千奇百怪,但姓氏是祖先定下的规矩 。除非有麦道夫这种让家族蒙羞的败类,否则子老板一般是无权无势的 。
名字虽然是可以自己调配的材料,但其实灵活性非常有限 。英文名字大多来源于圣经中的学者,或者干脆在自己的祖父、父亲或其他长辈的名字上加个二代或三代 。即使是有点个性的父母也想给孩子起个不一样的名字,只是挪用了明星贝克汉姆的儿子布鲁克林,或者影星格温妮丝帕特洛的女儿苹果这些现成的词 。他们至多是在一个选择过程中扩大了选择的范围,但他们没有创造力或想象力来参与 。
我一直觉得美国人标榜个性的价值观可能和这种命名方式有很大关系 。无论有多少现成的名字,在同一个城市里必然会有成千上万的约翰和成千上万的玛丽 。大家只能尽力证明自己不是当年的老约翰,不是邻居家的小玛丽 。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外国人常常以有一个中国名字为荣,而中国人在选择外国名字时不可避免地经历一些心理斗争 。除了西方文化中要不要改名的祖训,可能还有一个很市侩的原因——用一个有意义的名字换一个无意义的符号,远不如用后者换前者划算 。
然而,无论在中国还是在美国,每个人都要面对同一个关于名字的悖论——名字属于你,但你无法决定 。它随你去,不过是为了方便别人 。它伴随着你而生,但不会随着你而结束 。当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它要么和你的墓碑一起淹没在杂草中,要么留在历史的编年史里让世人评说 。
正因如此,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名字从来都不是完全个人的事情,而是被视为社会秩序的一部分,不可能随意取名字 。在法国、德国、西班牙、丹麦和其他欧洲国家,父母必须从政府批准的名单中为孩子取名 。前年,新西兰一家法院要求一个名叫“在夏威夷玩呼啦圈的图鲁拉”的9岁女孩的父母更改她的名字,因为这个怪异的名字给她的孩子造成了太多的嘲笑 。去年,美国新泽西州一家蛋糕店拒绝为三岁男孩“希特勒”制作生日蛋糕 。消息经媒体传播后,那个没吃蛋糕的可怜孩子被儿童局带走了 。他的父母因为给孩子起了这样的名字,涉嫌虐童 。
【名字趣谈】中国语言委员会计划的这些正字法列表并不那么令人讨厌 。即使按照计划,未来中国所有的名字都必须取自这个名单 。这8000个汉字所创造的广阔空空间,足以让生活在26个英文字母中的人羡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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