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国际学校教师生存调查:体制外漂泊,中枪职场全部痛点( 二 )


校园动荡,我和孩子面临失业失学“双减、民促法,中年危机,同时爆发。我的命运被裹挟着不知去向哪里?”37岁的数学教师王静说,“双减”和“民促法”的推进注定了教培机构及小型创新学校举步维艰,但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
她所在的小型国际化创新学校面临停办,她和儿子同时面临失业失学。
9月刚开学,当王静和孩子们沉浸于新学期的各种小欢喜,校方却突然宣布:由于教委发布学校责令停办的通知,办学资质无法继续使用。加之学校所在地面临拆迁,学校投资方计划将全校师生“转让”给另一所国际学校。
“这关系到300多孩子上学,七八十位老师的饭碗!”“师生不是商品怎么能打包转让?”面对家长的愤怒与质疑,作为老师的王静也无言以对,对她何尝不是双重打击?!
她任教的所谓创新学校在北京家长圈颇具名气。7年前,她离开海淀某知名国际学校,带着儿子加入这里。学校离家不到五公里,和大型学校工资相当,但只教20多个孩子,工作家庭兼顾,性价比不错。
但是从今年9月到11月,王静感觉比两年还漫长难熬,学校依旧生死未卜,看着班里孩子一个个转走,老师们也在另谋出路。这段日子她经常帮临时请假的老师代课。她深知,同事去了其他学校面试或试课。在王静看来,国际学校普遍缺老师,想换个学校不算太难。但她和孩子打算留守到最后,毕竟这里有她内心的舒适区。
和王静同毕业于北师大的90后学妹陈晨步入职场四年,却经历了从公立学校、国际学校到教培机构,再到如今失业在家这四种状态。“钱少活多,钱多活多,钱多又时间自由,换成你,你怎么选?”四年里,陈晨的收入从公立学校每月6000元,国际学校每月1.5万元,一路飙升到教培机构年入30多万元。
但是,好日子不长。今年以来,陈晨亲历了“双减”政策对教培机构的打击:停课、放假、裁员。她说,单身老师靠积蓄能扛个一年半载,有孩子有房贷车贷的老师根本扛不住。她眼看着同事为房租房贷和奶粉钱去跑开“滴滴”,录直播课,或联系老家体制内学校,心中五味杂陈。
而对于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北京姑娘来说,还有生活的底气。在家待上一阵子,可以再换份职业。
脱单渺茫,我只配孤独终老?国际学校的老师群体,应了一句“外在光鲜,内在真实”。在个人问题上亦如此。
“北京上海各有超80万大龄剩女”的话题一度登上热搜。上海人民公园、北京中山公园的相亲角,也因此成为自带流量的网红地标。国际学校行业与互联网大厂相似,也是大龄单身聚集地。我们调研发现,30+、35+尚未脱单的老师不在少数。
出于好奇,上海某国际学校90后女老师林茹去年曾经“打卡”人民公园相亲角,却经历了这样的尴尬:身高低于160,减分;没房没车,减分;没上海户口,减分;年薪低于30万或者工作不稳定,减分;超过30岁,就是“硬伤”了。
林茹自嘲:“上海婚恋择偶的评价体系里,我只配孤独终老!”
国际学校之所以成为大龄单身聚集地,究其原因,教师普遍学历高,硕士、博士毕业、留学归国,二十七八岁才刚步入职场。工作两三年,站稳脚就已“奔三”。加之校园环境相对偏远封闭,教学任务繁重,接触外界的机会少,社交圈子也小。
北京|国际学校教师生存调查:体制外漂泊,中枪职场全部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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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很多国际学校里,小学、初中学段男女教师比例也失调,女多男少,导致“校内脱单”“业内脱单”也十分渺茫。
去年,林茹和同校任教的两位单身好友一起辞职,转行到工作环境相对开放、社交机会多的留学机构。站在新公司大厦窗前远眺东方明珠和黄浦江夜景,林茹不禁回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从东北小县城“文科状元”到大连外国语大学本硕连读,托福首考117,如今“沪漂”大龄剩女的标签非自己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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