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遭受911恐怖袭击的双子塔叫什么??( 四 )


比如在卢旺达和布隆迪相互屠杀的图西人与胡图人,几乎完全没有身体上的区别,只是一方略高瘦,另一方略矮壮,这就足够他们对对方产生绝对的敌意了 。
▲电影《卢旺达饭店》剧照
影片还原了1962年发生在卢旺达的种族战争
在现在的社会中,人们总是试图不断地改造自己的身体 。或染发、隆胸、纹身、穿鼻,费尽心力改变身高、体貌,这些都「无一不是要制造标记」,通过这些标记「识别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外人 。」
而身体的强制力在于,无论人们如何改造,它所造成的文化、审美却是根深蒂固的,甚至就身体而言,它终究不可能完全被改造,至少现在还不可能 。
伊罗生从身体出发,继而探讨了名字、语言所带来的文化范畴 。前者往往体现了一个人在族群之中占有什么样的地位,他属于哪一分支,有怎样的源流,后者则限制了一个人的范围 。
对于名字,他说:
「名字有如社会规范,提供一种最低限度的安全感,一个人有名有姓,自会产生一种安全感,否则必将陷入绝望 。」
而对于语言,他更是以巴别塔的例子和哲学家赫尔德(Johann Gottfried Herder)的观点「没有语言,民族即不存在」,用以佐证语言对民族形成和活动范围的深刻影响 。
▲尼德兰画家勃鲁盖尔(Pieter Bruegel de Oude)笔下的巴别塔,这一典故出自《圣经·旧约》中的故事,相传人类要建一座通向天国的通天塔,上帝遂打乱人们的语言,于是产生了各民族 。
当身体、名字和语言放置到一种历史性的进程之中时,人们就更加对自己的部落偶像听之任之、深信不疑了 。历史给了人们以更宽广的群体认同感,它以昔日的荣光抚慰今人的心灵 。那些昔日并没有荣光的民族,也会努力地创造荣光,来满足群体认同的迫切需要 。
与历史并行、互相补充的是另一个维度的认同,那就是宗教 。历史能解决时间流动所需要的归属,而宗教则解决了肉体、灵魂的归属 。的确,人活在世界上「不能只靠自己」,即使「最智慧的人,都不免退缩到上帝的眼前去」 。
伊罗生引用了二战时流传的话:「散兵坑里没有无神论者」 。他试图表明,今天我们都活在「散兵坑」中,这样就导致狂热的宗教在未来会像雨后春笋般越来越多 。然而,宗教永远伴随着暴力:
「(人们)相互之间的屠杀,无论是为宗教本身还是其他的世俗利益——例如安全、钱财、权力——夹杂着信仰问题,宗教都是号召人民团结的标志与堡垒 。」
就这样,历史与宗教最终交织成了民族 。「从宗教到民族只有一步之遥」,宗教在为民族解决了彼岸的烦扰之后,其他的任务就留给了民族 。如果有一天,历史被粉碎了、消逝了,宗教的约束力被废弛了、淡化了,那么,民族也仍然会有强大的吸引力 。
伊罗生在这一部分所举的犹太人的例子,生动地描绘了民族所能达到的姆庇之家 。美国的犹太人,是宗教上的犹太人,和国家上的美国人 。于是,当犹太复国主义者成立了以色列之后,「美国犹太人变成了主要支持者」,在财富与政治方面给予以色列支持,甚至有些犹太人放弃了美国,前往以色列 。在美国的其他犹太人,也开始尝试在美国重建犹太人的姆庇之家 。
这样的例子发生在全世界,姆庇之家借新多元主义的政治变迁,不断卷土重来,分裂着世界 。
在美国学者白鲁恂(Lucian Pye)为《群氓之族》所写的序中,他说道:
「族群意识可以建立一个国家,也可以撕裂一个国家 。」
在伊罗生的叙述中,人们这种对族群的依赖和对归属感的渴望,在新的世界中不断放大,并成为了一种无法解决的悖论 。人类穷心竭力建构的互联互通的世界,正在不断变得破碎,他感叹道:
「为什么一个时代又一个时代,深藏于我们身体与精神中的那些东西,一再阻挡住我们最深沉的希望——引导出一个更人性化的人类存在 。」
伊罗生,这位曾在中国逗留许久的学者,这位有着犹太血统的美国人,在不断探寻种族困境的过程中,最终得出了悲观的结论 。他认为,也许人类终究不会有什么高于种族的共识 。在遥远的未来,战争不会停止 。一切曾经发生过的荒唐的杀戮、惨无人道的灭绝,都不会戛然而止 。
他的这种观点也许不能为当代人所接受,但把它放在冷战时代,却显示出了一种冷静的担忧 。在他的时代,世界第一次,迈入了两极化的形势中,而在看似固若金汤的两极之中,伊罗生却看到了压抑着的乱象 。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