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胜过爱自己】
文章插图
一
如果不是把你伪装起来，我知道普天下*人都会看到我** 。我不愿让别人看到，不愿让一个“废”字轻易地把我*心刺穿 。亲爱*，请原谅我伪装了你 。因为你*与众不同，我没有勇气把你展示出来 。我知道我伪装你 ， 其实是在伪装我自己 。
打从*胎里出来，你就跟着我，不离不弃 ， 默默无声，跟了我四十多年，直到现在 。我对你*最初记忆是这样*：那时，我大约六岁吧 ， 我和*在太阳底下玩黄豆，我*穿着蓝碎花褂子*年轻而美丽**坐在我们身边纳鞋底 。*不经意间看出了我和*不一样*地方——左手 。*两只手玩黄豆，而我只用右手玩 ， 左手低垂在一边不动 。于是我在**怀抱里开始了求医*历程，也开始了我*眼泪多于欢笑*童年 。我记得我来到人世间*第一次哭是因为举手 。那天，*举右手说：“毛**！”我学着**样子，也举右手说“毛**”.*又举左手说“毛**”,我再举左手时，却举不起来了 。我用了好大*劲 ， 我*左臂却纹丝不动 。我急得哭了 。我抓了**脸 ， 而后我又抓了**脸 。那年我七岁 。从此我明白了一件事 ， 我*左手跟别*孩子*左手不一样 。
我哭*时候，你是否也为我难受？你无声无息地垂*在我*左边，以不争*事实，成了我有别于其他孩子***左臂，也成了我淡泊人生中不能更改*胎记甚或是烙印 。
你知道吗？我哭*时候，*也在哭，她是偷偷哭*，在我看不到*地方哭 。后来*就不哭了，总是把我揽在怀里，在灯下抚摩你，看你 。为我洗澡*时候，先为你洗澡；为我剪指甲*时候，先把你*指甲剪了 。再后来，*驮着我，从村里到镇里到县里，再到市里到省里，为你治病，*这一驮就驮了*白 。当我最终鼓足勇气把一封简短*情书放进她课**最后一页时，我发现她和另一个男生在月光下*小树林里约会了 。
后来就是*，紧接着就是毕业 。她*考得不错，远走高飞了；我因为你*存在，中专体检没有过关，只能回家了 。
我待在家里 ， 无所事事，整天躺在床上睡大觉 。*端着饭碗进来，劝我起来吃饭，我假装睡觉 ， 不理* 。*唤着我*小名 ， 唤着、劝着，劝到后来，我竟来了脾气 ， 我说：“不要你管！”*端着碗愣在那里，愣成了一尊雕像 。
傍晚时分，我去了荷花塘 。荷花塘在村南，不远 。我坐在塘边，看荷花 ， 看荷叶，看荷叶下面*小鱼摇头摆尾游来游去 。我慢慢地转过头，竟看到不远处*站在榆树后面，向我这边看，袖口在脸上擦来抹去 。
你改变了我人生*路径，你让我不得不离开土地，不得不离开*，去了没有**城市 。
我还要伪装你，伪装我自己 。
三
我把你伪装得很好，却还是因为你，我一次又一次地出丑 。那次，在火车上，坐在我身旁*几个女孩玩*，玩到后来 ， 一个女孩尖叫起来，说她**丢了 。于是几个女孩一齐把目光向我投来，我成了她们眼中*贼 。我脸红心跳，如坐针毡 。那丢**女孩说 ， 你看到我*没有？我说，没有 。女孩说，对不起，请你配合一下，把你*左手伸出来 。我说，不行！几个女孩几乎是同声说，伸出来！我还是没有勇气把无辜*你展示给她们看，那一双双眼睛都像刀子 。我面红耳赤 ， 和她们争吵起来 。后来乘警来了，在他*要求下，我不得不把你从口袋里*出来，送到那么多健全人*面前 。羞愧让我闭紧了眼睛 。再后来 ， 乘警为我解了围 ， 他要那女孩拨打丢失***码，那女孩拨了，所谓丢失**在*于窗前*一个小包里响起来……我去了洗手间 ， 在那里，我重新将你伪装起来，然后 ， 我*了一支烟 。
因为你*负累 ， 我脆弱*心不仅自卑 ， 而且敏感 。那是一次编辑老师和文友*聚会，说笑间，我们谈到*和座位*关系，一个文友就和我开玩笑，说我是*，应该坐上座 。“*”一词，在常人听来 ， 是一个再平常不过*名词，没有任何指向* ， 而对于我，听了就觉得格外刺耳 。我*过于敏感*思索告诉我，这位文友羞辱了我 。因为我不是* ， 而只有“一把手”才是*，他是笑我肢残啊 。我很伤心 。聚会结束后，我给编辑老师打了* ， 向他诉说了这件事，说到后来 ， 我委屈地哭了 。编辑老师是我*文学启蒙老师 ， 他像* ， 和我们这帮文友相处得很好 。他在*里向我保证 ， 那个文友所说*“*”绝没有取笑我*意思，那个文友爱开玩笑，*格很好，完全可以把他当朋友相处……
因为你，我对于“手”字太敏感了；因为你 ， 我离群索居；又因为你，我*老师把我引进一个健康而美好*文学圈子里 。亲爱*，我是该谢你，还是该怨你？你之于我，是幸还是不幸？是上苍安排你来激励我并辅佐我人生*吗？
四
带着你，我回了一趟老家 。老家老了，老家**也老了 。那个穿着蓝碎花褂子*年轻而美丽**不见了，现在，*老成了外婆 。我为*洗了头发，又为*洗了脚，为*剪了手指甲，又为*剪了脚指甲 。*拿过剪子 ， 把我*左手拉到她跟前，为我剪起了指甲 。我看着*戴着老花镜为我剪指甲*样子，心里暖暖*，也酸酸* 。泪光里 ， 我又看到*驮着我四处求医*身影；看到*站在大榆树*后面偷偷地用袖子抹泪*情景 。
夜里 ， 躺在妻子*身边 ， 妻子把我*左臂抱在怀里，哭了 。我记得谈恋爱那会儿，第一次跟她见面时，她也哭了 。那是一个没有月光*晚上 ， 她要看我*左手，我说不行 ， 你要看我就把右手给你 。因为她是个健全人，面对她，我有自卑感 。她还坚持要看，我就伸出我*左手，给了她 。她两手抚摩着我*左手，眼睛看着我*脸，后来就哭了 。她说这么好*一个人，老天爷为什么这样对你？她在我怀里哭了好久，又说，你不要太难过，*又不是你*错 。
再后来呢，纯朴、善良*她，做了我*妻子 。她在老家照顾我** ， 为我生儿育女，我在城里为我最爱*亲人苦苦打拼 。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家乡*澡堂里洗了澡 。之前，我都是在家里烧水洗* 。因为我怕，我怕你——我**左臂被人瞧见 。现在，我想我不怕了，因为*和妻子都给了我最大*鼓励 。
在澡堂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了衣服 ， 终于，套在我身上四十多年*伪装被我扒得一*二净 。我向澡池走去 ， 许多人都在看我，其实，他们并没有笑我 。
我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 。我把我*左臂洗了 ， 把我*心洗了，把我*灵魂洗了 。我想，明天，面对人生 ， 我就可以轻装上阵了 。
我要感谢你，我亲爱***左臂，你自始至终陪着我，让我体验到比常人多得多*人生滋味 。当幸与不幸向我迎面走来时，我哭过，笑过；当幸与不幸在我背后走远 ， 它们又成了我*财富 。
谢谢你，亲爱*，我会永远爱你 ， 胜过爱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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