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构|教培人的“最后一课”( 三 )


只是她没想到 , 这种“爽点”来得迅速 , 也崩得突然 。 2021年7月“双减”政策落地 , 排课大幅减少 , 工资降了7成 , 等到10月 , 公司跑路的消息直接登上了湖北经视 。
作为一个基层员工 , 她也曾隐隐感觉到了“泡沫” , “这钱真的太热了 , 有点烫手” 。 她举例 , 曾经有一个学生 , 在机构一天课上下来8节课 , 就要花费2000元 。 许多家长 , 一交就是10万 , “有时候也挺心疼这些学生” 。 在教培行业的一年多 , 她的一大收获 , 也正是“这些可爱的学生” 。
“俗话说最好赚的钱财就是女人跟小孩” , 张凡雪远赴县城开办培训班 , 最初的目的 , 也是赚钱 。 张凡雪原本是成都人 , 2017年 , 投了点钱成为朋友培训机构的股东之一 , 也在其中当老师为自己找点事做 。 2019年 , 培训班经营不善准备关闭 , 张凡雪就借着原本的资源加盟入了场 , 到丈夫的家乡某县城开起了培训班 。
讲过两年的观察 , 她对教培行业有了些理解 , 她深知教师对于学生的重要性 , 请来的教师首先考虑的是人品 。 始料未及的是 , 疫情很快来临 , “生意”哑火了 。 直到2020年5月 , 四川省开始上课 , 张凡雪的机构才算正式开了起来 。 那一年暑期 , 机构迎来了开业来的第一个“春天” 。
“因为疫情 , 学生的课落下了 , 复课之后老师又赶着把课上完 , 许多孩子其实没有听懂 。 外加小城市的家长对于网课还是很抵触 , 孩子用手机时 , 家长并不知道到底是在上课还是打游戏 。 ”于是 , 本来春季只有几个人的培训班 , 在暑期慢慢迎来了百余位学生 。 最多时 , 大概有300多个科次和12位老师 。
在县城做教育这几年 , 90后的张凡雪最明显的感受 , 是大小城市之间的“教育差” 。 “它现在的教育水平 , 感觉还处于我当年在成都小学时候的感觉 。 比如 , 我们在幼儿园、一年级就开始学英语 , 这边三年级才开始;2018年成都的许多教培机构就非常规范 , 但在这里 , 家长交了钱 , 好像就不怎么管学生 , 好像我们小时候的放养模式;一个班 , 有时坐着近百个孩子 , 后面的孩子根本听不到老师在讲什么 , 成绩怎么能好起来呢?”
有时叫小孩子们来补课 , 张凡雪还听过家长“不行以后去搬砖”“女孩子以后嫁得好就行”的言论 。
张凡雪坦言 , 其实曾经她不是特别喜欢小孩 , 也不爱当老师 , 但真正教过一些学生 , 看到有孩子需要花费两小时乘车来上课、再同样坐车两小时车回去 , 她心底的某些情愫改变了 。
为了让自己的学生也能接受到大城市的教育 , 2020年9月 , 张凡雪又投入几万元引入了“双师课堂” , 由来自北大清华等名校的老师直播讲课 , 机构的老师现场管理课堂纪律 , 以及答疑解惑 。
张凡雪肯定了教培机构的价值 , 但对于过度的教育 , 张凡雪也感受到了“鸡娃家长”的内卷 , “也就是这几年 , 有些教培机构无底线疯狂打广告 , 孩子并不需要补 , 但教培机构会说得天花乱坠 。 比如奥数 , 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需要 。 双减把一部分内卷的家长给解放了 , 对于孩子 , 需要的也是自然生长 , 而不是拔苗助长 。 希望未来的政策 , 能让更多的人以更低的成本 , 享受更好的教育 。 ”
教培机构野蛮生长的这几年 , 一方面为整个行业大的师资、教学有了诸多的改善 , 让偏远地区的孩子也能接受一线城市的资源;然而另一方面 , 在资本的助推下 , 也催生了广告营销乱象、刻意制造焦虑、集资卷款跑路等问题 。
直到最后 , 张凡雪没能实现那个赚钱的初衷 。 但她多了一份情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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