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语言学兴盛的时代正在到来|读书 | 柏林( 二 )


一个语言学兴盛的时代正在到来|读书 | 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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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事是一种印象,即历史上对语言研究的热衷给柏林这座城市留下了格外显著的印记。1753 年,法国第戎科学院发起“人类不平等的起源何在?”的征文。卢梭(Jean-Jacques Rousseau,1712-1778)写下了《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这一不朽名著,而德国人此时似乎更关心语言问题。十多年后的1769 年,普鲁士科学院面向欧洲设奖,征集对语言起源问题的文章。赫尔德(Johann Gottfried Herder,1744-1803) 的《论语言的起源》,在与当时多位不同专业、很有影响的大家的作品竞争中脱颖而出,成为语言学史上的经典。该书反对语言神授说,主张语言是人的本质所在;人之为人,皆因其有语言,悟性是人类内在属性,而语言则是外在标志。法德两个科学院关注议题的差异,也许为我们今天观察两个民族的异同提供了一些启发:法国人很关心社会问题,而德国人更关注人本身,关注人类所独有的“悟性”与语言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说,语言特征有助于了解不同民族的特性。
沿着赫尔德关于悟性与语言的关系的思路继续探索,就会发现:语言与人们感知、理解和表述世界之间存在相互限制、相互影响的作用。对此,天命之年卸去官场劳顿在柏林北郊专注于语言研究的威廉?冯?洪堡特(亦译洪堡,Wilhelm von Humboldt,1767-1835)认为:人的“语言观”(Sprachansicht)如果不能超越自身民族语言的局限就会束缚人的知识和思维,影响人的“世界观”(Weltansicht),因此,人若要挣脱母语的藩篱,就要进入另外一种语言,“学会一种外语就意味着在业已形成的世界观的领域里赢得一个新的立足点”。由此观之,学习外语对洪堡特而言,不仅仅是出于人与人交流的需要,更关乎人的世界观,关乎人的自我认知和自我完善,通过丰富多样的语言表达形式,人在精神上可以达到趋于完美的境界。这就可以理解在洪堡特的教育思想和由他拟定的教育政策中语言学习为何具有重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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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还有很多与语言研究相关的历史人物和历史成就可以书写。在2013 年底准备离开这座城市、回国到上海外国语大学工作之际,我不由想起,对世界语言研究有着如此悠久历史的柏林是否会有专门的世界语言博物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有着众多主题博物馆的柏林居然没有语言博物馆;同样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柏林几位热心市民刚刚注册成立了一个“世界语言博物馆筹备协会”,正着手策划博物馆的建馆方案。
来到上外后,我和一些同事谈及世界语言博物馆建设的想法。大家普遍认为,上外应该建立一所展示世界语言和语言研究成果的博物馆,填补我国在这个领域的空白,为推动语言学习和研究、促进各国交流和理解做点实事。有的同事表示,一个大学需要有一个博物馆,向社会传播知识,展示研究成果—这是大学应尽的社会责任,也是增进大学与社会互动的有效渠道和国际合作的平台。
经过多方策划、筹备、设计和施工,上海外国语大学世界语言博物馆于2019 年落成。此事受到了学术圈和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参与这项工作的主要是一批有专业水平、学术理想和事业精神的年轻同事,他们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借此机会,我谨向他们表示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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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虽然已经落成,但其建设还远没有结束,展品和内容需要不断充实和完善。其中,系统介绍世界各国语言,哪怕是几种主要的通用语言, 就是一项十分庞大的工程,在我国尚无先例,因此我们无法预测需要有多少代人去做!就此话题,我和出版社孙玉社长交流,他给予了大力支持,积极组织有关语种的专家学者分头撰写语言史。想到工程艰巨,还是从小做起,脚踏实地,给即将出版的作品定名为“外教社世界语言小史丛书”,算是开个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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