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教授|季羡林的德国同学( 二 )


不过令人起疑的是 , 雅奈特生于1922年3月(一说1月) , 比季羡林(生于1911年8月)整整小了10岁 , 他怎么会从季到哥廷根的第三个学期(属于第二个学年) , 同时也是学梵文的第二个学期开始时(1936年11月)就已经就读于哥廷根大学历史系并成为他的同学呢?要知道那时他才14岁呀 。 不仅如此 , 他居然还在季“来哥廷根以前已经跟西克教授学习过几个学期” 。 季是在1935年10月31日到哥廷根的 , 照这个时间推算 , 雅奈特应该早在13岁甚或12岁的时候就已经跟西克学梵文了 , 简直是个神童 。 但是 , 从季羡林充满嘲讽的记述中却丝毫看不出对方是个神童 。 这真是太反常了 。 大概是注意到了与季羡林之间存在的巨大年龄差 , 杨福泉后来在《科隆大学忆旧》中又说雅奈特是“我国著名学者季羡林在德国留学时的师弟” 。 但问题是 , 按照《留德十年》的说法 , 雅奈特入学在季羡林之前 , 应该算师兄才是 。
其实 , 《留德十年》提到的这个“老学生”到底是谁 , 季羡林在他生前出版的作品中早就说过 , 可惜林、杨二人没有看到 。 季羡林的话见于胡光利和姜永仁编“季羡林文丛”第一卷《学问之道》:“到了1936年—1937年冬学期……记得是从这学期开始 , 班上增加了一个学生 , 名叫Heinrich Müller , 是一个以历史为主系的德国学生 。 他已经是一个老学生 , 学历我不十分清楚 , 只知道他已经跟Sieg教授学过两个学期的梵文 。 他想以印度学为副系 , 所以又选了梵文 , 从此就结束了我一个人独霸讲堂的局面 。 一直到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 , 他被征从军 , 才又离开了课堂 。 他初来时 , 我对他真是肃然起敬 , 他毕竟比我早学两个学期 。 可是 , 后来我慢慢地发现 , 他虽有希腊文和拉丁文的基础 , 可他并不能驾驭梵文那种既复杂又奇特的语法现象 。 有时候在翻译过程中老师猛然提出一个语法问题 , Müller乍听之下 , 立即慌张起来 , 瞠目结舌 , 满脸窘态可掬 。 Waldschmidt并不是脾气很好的人 , 很容易发火 。 他的火越大 , Müller的窘态越厉害 , 往往出现难堪的局面……Müller被征从军后 , 还常回校来看我 , 聊一些军营中的生活 。 一直到我在哥廷根呆了十年后离开那里时 , Müller依然是一个大学生 。 ”
这位海因里希·缪勒可以说是季羡林在哥廷根最要好的德国同学之一 , 是他留德日记(《季羡林日记:留德岁月1934—1946》)中的常客 。 季对他的态度是喜爱和嘲弄兼具 。 关于缪勒加入听讲的时间 , 《留德十年》说是“从第三学期开始” , 或“等到我第二学年开始时” 。 从《留德十年》里的词语用法来看 , 这里的“学期”和“学年”都是指从季到哥廷根后算起的第几学期或学年 , 不是指他学梵文的第几学期或学年 。 《学问之道》的“从这学期开始” , 指的是从1936-1937的冬学期开始 , 也就是从季到哥廷根后的第三学期或第二学年开始 , 和《留德十年》说的其实是一个意思 。 季是从他到哥廷根后的第二学期(1936年夏学期)才开始学梵文的 , 这个学期刚一结束 , 缪勒就在1936年7月9日首次登场 。 那天晚上瓦尔德施密特初次请季在家吃饭 , 同时请来的还有两个德国学生 , 一学中文 , 一学梵文 。 虽然季在当天的日记里没有记下他们的姓名 , 但从当年11月2日的日记提到“同在Waldschmidt家里吃饭的一位Müller先生 , 今天也来上May的课……”(May指日耳曼语文学者Kurt May) , 再加上已知从7月9日到11月2日之间季没再去瓦家吃饭 , 以及学中文的学生是Paul Nagel这两个条件 , 可以推知学梵文的那位正是缪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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