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重拾汉语之美|徐默凡:用新词语拓宽存在的家园

近年来 , 网络语言中大量“妖魔鬼怪”占领流行阵地:字母缩写yyds , 搞怪谐音瑞思拜 , 生造词语绝绝子 , 莫名其妙奥利给……有识之士纷纷担心汉语将被污染 , 优美、精致、丰富将蜕变为浅陋、粗糙和贫乏 。
那么 , 人们的担心有道理吗?一种语言里新词新语的产生和留存到底有哪些规律呢?让我们先从汉语历史的发展中寻找一些启示吧 。

对象|重拾汉语之美|徐默凡:用新词语拓宽存在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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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视觉 资料图

新词语的产生 , 首要动力来自于记录新概念的需要 。 新事物、新现象、新行为、新属性、新状态 , 如果没有新词语的记录 , 只能是惊鸿一瞥 , 消失在个别人的刹那感悟中 。
在历史发展过程中 , 新词语激增的时代 , 就是知识爆炸、思想活跃的时代 。 我们不妨以外来词为例 , 看看文化之间的交融如何带来外来新词的爆发 。
汉代“丝绸之路”的贯通 , 带来了“胡麻”“胡马”“胡椒”“胡桃”的异域风物 , 而“苜蓿”“葡萄”“石榴”“枇杷”这些已经深度融入汉语的词语 , 当年也都是西域语言的音译 。 唐代经济繁荣 , 国力强盛 , 中华文化对异族文化的吸收已从物质领域深入到精神领域 , 大量来自梵语、巴利语的佛教词语涌入汉语 , “佛”“菩萨”和“罗汉” , “僧”“尼”和“塔” , “地狱”“刹那”和“涅槃”都源自彼时 。 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各国为师 , 来自俄语的“孟什维克” , 来自法语的“布尔乔亚” , 来自德语的“奥伏赫变” , 今天也许已经被“少数派”“小资”“扬弃”替代 , 但“歇斯底里”“盘尼西林”“水门汀”仍保留至今 。 改革开放以后 , 中外文化交流带来的外来词以惊人的速度涌现 , 吃的“汉堡” , 喝的“可乐” , 穿的“T恤” , 玩的“保龄” , 外来词渗透到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
汉唐盛世 , 五四思潮 , 改革开放……这些中外交流的鼎盛时光 , 在汉语外来新词的历史记录中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笔画 。

新词语的产生 , 还是对已有的概念探微烛隐的结果 。 变动一些语素 , 更换一个结构 , 记录的还是那个对象 , 但是情感变了 , 语体变了 , 意蕴也变了 , 这样的新词语无疑对我们认知和表达的精细化是大有裨益的 。
布谷鸟 , 是民间因鸟催促播种的啼叫声而命名的 , 但很多人可能不知道 , “又闻子规啼夜月 , 愁空山”中的“子规” , “庄生晓梦迷蝴蝶 , 望帝春心托杜鹃”中的“杜鹃” , 它们都是同一种鸟 , 只不过在不同的词里有了不同的文化意味 。
“番茄”是“来自番地的茄子” , “西红柿”是“来自西域的红柿子”;“玉米”是“像玉的米” , “珍珠米”是“像珍珠的米”……这些词语都指向同一个事物 , 但来自造词之初的不同隐喻 , 今天细细审视起名的不同缘由 , 是否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抛头颅洒鲜血” , 不能改成“抛脑袋洒鲜血”;“雄鸡一唱天下白”不能改成“公鸡一唱天下白”……语体色彩不同 , 适用的场域就完全不同 。
客观对象亘古不变 , 但人的主观认识随世而异 , 随情而变 , 造就了语言词库里的洋洋大观 。

随着意义的引申和变化 , 老词语也会摇身一变而成为新词语 。 现代汉语中 , 多义词的数量要远大于单义词的数量 , 正是这种意义扩充的结果 。 比如“奇葩”原来指“奇特的花朵” , 后来指“优秀的文艺作品” , 到今天变成了“无法理喻的怪人” , 指称的对象在不断变化 , 褒贬色彩也翻天覆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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