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见南山怎么翻译 悠然见南山一句是什么( 二 )


一个时代的精神取向当然可以赋予艺术品以灵魂 。当我们惊叹于北魏、北齐佛教造像之美,实则要追溯到北魏佛教的深入人心 。当心灵的构造显现于物像,它们的成就就丝毫不令人感到意外 。我在麦积山石窟,也曾因佛像的神韵而感动流泪,这与佛像的草图、粉本无关,这是妙手偶得之的神来之笔的莅临 。
想起到大李将军的故乡寻找青绿山水的来源的事情,其实这还是在同样的道路上 。我在那个幽寂的西北村落徘徊,土墙上生出的青苔让我着迷 。在甘肃武山的那个村落,这和我在如今所寻找到的东晋、北魏气息其实正在一条路上,只是在某个偶然的转角多走了几步,便是别样的风景 。
记得在村口遇到胡子雪白的老人,那形象真好 。我们观看李昭道的《明皇幸蜀图》,目光消失在那群峰遮挡的青绿之后,这是阿富汗蕴藏的青金石研磨的石青吗?这追寻当然还要回到那历史沉积的深处 。20世纪八九十年代真是一个大发现的年代,娄睿墓壁画、龙兴寺造像……走在这样的林中路上,那色彩背后隐藏的存在可以被解释吗?
我们总在色彩迷离处找到自己的道路,我这次沿祖籍的道路来到此地,整合、找到的却是往日那些纷乱的迷途,它们从出发时就早已确定了这些后来的追寻吧 。在青州的历史里,我意识到犍陀罗来时的绝对自信,它生机勃勃,也不负视觉盛宴的精心筹备,四大石窟、炳灵寺、龙兴寺都可以作为它在那个时代的一角 。我在三年前老是迷恋于去敦煌、麦积山,当时并没有完整的筹划,到今天这筹划才在我犍陀罗的写作中完成,真有一种宿命隐藏其中 。
当我走到南阳湖畔,在这林中路上贪恋清凉,觉得这才理解了这些年的苦闷与挣扎,守望与诗意 。很久不写诗了,才离开两天,就开始想念在家中与诗为邻的日子 。看着路上散胸怀于清风的自在人群,我想,在何处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有心安处可以安置人生,抚慰或狂躁或迷茫的灵魂 。
我觉得自己过去的日子,只有陶渊明的诗能够真切地抵达:“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十年前,我初入这片真挚地带,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从这里出发,去寻找一种新的生活 。在自然面前,虚妄终究让位于真挚 。我在瀑布山看到野果满地,乡民背着草捆下山,这不是歧路,而是回归真挚的大道 。在那一天,我仿佛看到了本源的地带,一条道路在那时向我发出了召唤 。
出发也是回归 。我知道,在林边的徘徊与沉迷,那不是理智告知我的道路,而是天性与本真揭示的语言 。在这个黄昏,我们倾听到了这神秘的召唤 。在我早年的表达中,时常会因酒的激发“打通”一些意外的边界,时间久了,就觉得酒很重要 。有朋友劝我不要喝酒,我自然反驳 。后来看着无效,就感叹道:要是你才情表达的方式能够不借助于酒,能自己生长,自然抒发,会比现在高级很多 。
其实,做学术的状态也是同理,我往日最擅长借力打力,自己并没有找到那个原初的地带,实则放弃了对自身天命的发现,所以永远都没有做好迎接自己那一轮旭日之初升 。戒酒也是为了找寻自我深处的那块源泉和使命,完全可以从停止喝酒开始找寻自己的生机 。看来自己所面临的坎就是自己的习惯和套路,什么时候我的文字不再借助外力,而是养成自我的生发,如此日久,也许就会遇见一片从不曾失去的处女地 。
走入真实的南山
终于,今日可以进山,山中没有什么人,都是我走过许多遍的老路 。进入后山之前,我看到一小块菜地,三个胖胖的瓜卧在那里,着实有几分可爱 。往前走,惊飞了两只肥肥的野鸡,这是它们休息的地方 。过了一个山口,我又惊飞了几十只野鸽子,可真是好看啊,在这样的地方栖居,和城里那些鸽子相比,实在是不同的生命 。
沿着道路往前,就是我始终在此吃饭的地方 。官山橛已经近了,是这附近的最高峰 。我忽然有种冲动,就到官山橛吃饭,我还记得官山橛有几块乱石的图案还有点意思 。到了山顶,那视觉感受真的就如同一种亲切的回忆,峰回路转处,好像发生过什么动人的故事 。我看着这风景,吃着带来的食物 。黑峪的犬吠传来,我已经对黑峪失去了兴趣,我只是一个带着心灵赶路的人,只是试图在我的文字或者图画中找到自己 。
转过柏树林,我看到前方两只野鸡的身影,离得如此之近 。和野鸽子、野鸡的相遇且相安无事,让我对自己的气息感到了某种自信,我是让它们感到安全的存在,这无论如何都是令人高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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