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采访人员 陈甘露 汤晨
“第五跳结束的时候,我到现在都很清楚地记得,我去开更衣室的门把手,我的手都在抖 。”2012年8月12日,伦敦奥林匹克水上中心,临时搭建的楼梯被一阵欢呼和掌声震动摇晃 。
因为重跳,英国本土宠儿戴利在男子十米台决赛第五跳结束后以466.20排名第一,美国名将鲍迪亚466.05、邱波466.05并列第二……
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奥运最后一跳决胜负,对于当时19岁的邱波来说,这一跳过于沉重了,“我当时怎么走上10米台的,上台阶先出哪个脚都记得非常清楚……”
决赛后趴在墙上,定下里约夺金的目标
【邱波「邱波辉」】因为英国宠儿戴利,8月12日的男子十米台门票是当年伦敦奥运会卖得最快的决赛票 。建筑大师扎哈·哈迪德设计的水上中心,被誉为整个伦敦奥运会最炫酷的建筑,但那一天,这里仿佛是温布利球场,戴利的每一跳都迎来狂热粉丝的怒吼和欢呼 。
“当时我知道我们差距很小,但我不知道平分了,我是比赛后才知道的 。”第五跳后,戴利、鲍迪亚、邱波三个人又构成了熟悉的“铁三角”——从09年世锦赛开始,十米台的奖牌就是他们三人互换颜色 。
“最后一跳525B那个动作,其实我当时运用得不是特别娴熟稳定,因为之前训练没那么系统 。”邱波和鲍迪亚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难度系数,最后结果打在大屏幕上的时候,鲍迪亚难以置信地捂住双眼,邱波则手枕额头趴在墙上,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很多人都说那时我哭了,其实我没有,我当时只是定下了一个目标,就是四年后里约要夺冠 。”
毫无疑问,这是邱波人生最遗憾的比赛,冠军和亚军总分只差1.8,“外人不明白跳水的1.8分差距有多小,其实就是一个裁判少给了0.5的差距(裁判分乘以难度系数) 。”
和奥运冠军就这样失之毫厘,邱波承认自己很长一段时间是不甘心、不服输的 。“多年以后,我甚至都还在做很蠢的一件事,就是把当年裁判的分加一遍,看是不是算错了,少算了一个0.5……”
以痛治痛,十米台的墙都被我撞烂了
如果说伦敦和金牌差之毫厘,里约之行仿佛上天再次和邱波开了一个玩笑,“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第二次奥运之旅 。”
决赛中两次重大失误,最终邱波排名第六,面对混合采访区的镜头,邱波的眼睛第一次含着泪,“我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但我知道我的选择不后悔 。”
邱波从4岁开始练习蹦床,7岁来成都比赛被一个跳水教练相中 。“小孩儿嘛,谁不喜欢水呢 。”
8岁的时候,邱波第一次被教练要求走上了10米台,“我跳下来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真的是要从喉咙里出来了,这辈子应该都记得的感觉 。”
一跳就是20年,邱波坦言,说从不曾考虑过放弃是骗人的,每天重复这样内容的训练,肯定都有厌烦的时刻 。
邱波记忆最深的一次伤病是2012年在济南集训,肩伤和手腕伤齐发 。“每天早上起来穿衣服,肩膀都抬不起来,如果疼痛级别是从1到10,我的感觉是100 。”邱波只记得济南场馆十米台的墙上留下自己撞的痕迹,“以痛治痛吧,我痛的时候就去撞墙,最后墙都被我撞烂了 。”
偶像是萨乌丁,最喜欢他的王者之气
让邱波真正爱上跳水,是2000年悉尼奥运会 。
“坐在电视机前,我看到萨乌丁的比赛,一下就被他吸引了 。”邱波说那一场比赛让他从业余体校练跳水的小孩儿,变成了真真切切喜欢跳水的人,“直到现在他都是我的偶像,我特别喜欢他起跳的那种洒脱,有一种王者之气 。”
潜移默化间,“跳水沙皇”的风格影响了邱波,不同于中国跳水运动员偏瘦、飘逸的风格,邱波跳水的特点是很有力量感和入水的震撼感 。
2013年邱波在巴塞罗那世锦赛决赛第四轮的那个207B,起跳的那种洒脱和王者之气,6个裁判给出10分 。“我比较遗憾的是,喀山世锦赛我夺冠后,正是萨乌丁给我颁奖 。他握着我的手,我那会真的很激动,但我又不懂俄语,所以我只能把激动压制在心里 。太后悔没有跟他合照,比较遗憾 。”
20年,邱波拿到了很多荣誉——男子10米台史上首位世锦赛三连冠、世界跳水史上首位男子跳台“600分”先生、多次在决赛中拿到满分 。
唯独,缺了一块奥运金牌 。他说,“如果可以,我宁愿用三块世锦赛的金牌去换一块奥运会金牌 。”
明年邱波就28岁了,不论是国家队还是省队,他都是年纪最大的选手,“没有人会跳不动,除非是你不想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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