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 , 一丝风也没有 , 但却比富士山上刮来寒风的日子更让人感到寒冷刺骨 , 虽然一直把腿放在被炉内 , 但小腹处依旧冷得有些疼痛 , 这样的日子持续一两天后 , 小雪就会在黄昏时分静悄悄地落下 。 紧接着 , 屋外就会传来木屐在水沟棚板上一路小跑的急促脚步声 , 女人们大声喊着:“下雪啦!”就连大街上豆腐店的叫卖声都在这片喧嚣声中显得更加悠远……
初雪来临时 , 我总会忍不住回想起明治时代既无电车也无汽车的东京街景 。 东京的雪中 , 包含着一种有别于他处的特别韵味 。 当然 , 也与巴黎、伦敦的雪有着不一样的风情 。 巴黎的雪 , 总会让人不由得联想起普契尼的《波希米亚人》 。 而哥泽节(俗曲的流派之一)中也有一首家喻户晓的《藏羽织》:
藏羽织 , 牵衣袖 , 今夜可否留此处?
凭窗棂 , 望窗外 , 白雪皑皑好光景 。
每逢雪日 , 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要低吟这首恍如隔世的小调 。 歌词中无一字赘言 , 以精练至极的语言将女子急切绵长的情绪巧妙地刻画出来 , 呈现出一种比绘画更为鲜明的场景感 。 “今夜可否留此处”的歌词旁 , 若以歌麿的《青楼年中行事》作为配画 , 想必大家就更能理解我的说明了 。
我想起自己曾在为永春水(江户时代后期作家)的小说《辰巳园》中看到一个情节:丹次郎去深川的隐蔽居所探望许久未见的情妇仇吉 , 一番浓情蜜意后 , 日暮西山细雪纷飞 , 丹次郎归途受阻 。 读来婉转缠绵 , 思绪良多 。 为永春水在其另一篇小说《凑之花》中描绘了一个被心爱之人所抛弃的可怜女子 , 独自躲在河边的一间破屋中度日 , 大雪纷飞之日也无薪炭取暖 , 只能暗自垂泪 , 抬眼透过破旧窗纸上的漏洞向外看去时 , 看到一位陌生的船夫正撑着小船路过此处 。 她叫住船夫 , 向他讨要了一些木炭 。 在曾经的那个年代里 , 街上的飞雪总能如三味线的音色般勾起人们心底的哀愁与哀怜 。
明治四十二年时 , 我写了《隅田川》这部小说 。 彼时 , 我与竹马之友井上哑哑子(明治到大正时期小说家、俳人 , 本名井上精一)二人在向岛上散步 , 一路谈论着距离梅花绽放尚有一段时间 。 于百花园内稍事休息后 , 一回到言问就见河边早已夕霭笼罩 。 对岸灯火闪烁 , 无声的白雪从薄暮的天空飘落大地 。
已经到了下雪的时节了吗?如此一想 , 我不由觉得自己犹如二番目狂言中的出场人物 。 一种柔软的情绪油然而生 , 仿佛耳畔已经响起了净琉璃的悠扬曲调 。 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 望着逐渐没入夜色的河水 。 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 循声望去 , 原来是长命寺门前茶肆的老板娘正在收拾檐下长凳上的烟草盆 。 茶肆中设有小屋 , 店里的座席上早已亮起了灯光 。
朋友唤老板娘倒杯酒来 , 复又说这么晚了若是觉得麻烦 , 那就干脆直接来一瓶 。 老板娘听罢取下包在头上的妇人状手巾 , 招呼我们进了里屋后说道:“小店饭菜粗陋 , 委屈二位了 。 ”接着为我们铺好坐垫 。 我一看 , 老板娘年约三十岁 , 看起来十分娇小俏皮 。
端上烤海苔和酒瓶后 , 老板娘又关切地问我们冷不冷 , 随即便送来了一个暖炉 。 亲切、舒心、聪颖 , 这种待客方式在当时或许并不稀奇 , 但如今回想起来 , 那时的街景、人情、风俗 , 都已再难相见了 。 往事如风 , 一去不复返 。 这世上难以挽回的 , 不只有短夜的梦境 。
朋友倒上一杯酒送到嘴边后吟道:
雪日不饮者 , 双手置怀中 。
说罢看着我 , 我便应和道:
雪日不饮者 , 尽赏山头雪 。
恰好老板娘来换酒壶 , 我们便向她询问船期 , 她说渡船已经停运了 , 不过汽船倒是会开到七点 , 于是 , 我们便又在店里坐了一会儿 。
无舟赏雪心难安 , 借船赏雪始悠然 。
那时我喜欢随手记笔记 , 但后来 , 我将那些手稿与各种废纸一起捆成一捆后尽数扔进了大川河 。 如今只要下雪 , 脑海中就会隐隐浮现那晚的情景 , 那个热情淳朴的时代 , 以及早逝友人的面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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