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们那儿的土话说 , 我的父亲是“下菜烂” , 大意是过度节俭 。 在我的记忆里 , 父亲没有买过衣服 , 也没有给全家人买过衣服 。 在上大学之前 , 我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 。 每次参加酒席 , 父亲都会打包剩菜 。 那时 , 在农村里 , 这种行为被叫做“孬” , 很没面子 。 但因为这样 , 我们家才难得能吃上几顿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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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序茅在野外考察 。
父亲喜欢喝酒 , 他每天下班后就坐在桌子的东边 , 吃着自家种的花生 , 喝着镇上打的散酒 , 喝着喝着便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 在外头喝酒 , 父亲这种酒品曾惹得邻居笑话;在家里喝酒 , 父亲就仿佛树起了权威 , 他总能边喝边数落我:“都是上学 , 人家谁谁得了奖状 , 你是干什么吃的?”
小学三年级时 , 我考试成绩是第七名 , 拿到了奖状 。 父亲也是端着酒杯说:“你还有脸说 , 人家谁谁考了第一名 。 ”
小学升初中 , 我报名参加了城里一所学校的入学考试 。 那时 , 录取结果都是看张贴的榜单 。 放榜那天 , 父亲又是小醉 , 冲我说:“不孬 , 正榜!”结果他是反话正说 , 下一句就撂了脸色:“找了八遍都没找到你!”那以后 , 父亲总是在酒后叫我“正榜生” , 全是嘲讽 。
这就是我父亲的教育方式 。 除了我的母亲 , 家里其他人都数落我 。 小时 , 我有口吃的毛病 , 家人总是学着我说话 , 也是嘲笑的意思 。 在他们看来 , 我不是需要被帮助的人 , 而是丢了他们的脸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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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序茅在野外考察 。
老家的风气 , 大约是希望孩子听话、服从 , 按部就班地生活 。 从初中开始 , 我心里就有一股劲 , 想离开家 , 离开这里 。
山东的教育竞争异常激烈 。 我家在的那条小胡同 , 有五六个孩子和我同龄 。 他们是我父亲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 以前成绩都比我好 。 但他们几乎都没有考上大学 , 后来外出打工了 。 我是2007年参加高考 , 575分 , 也只能勉强上大学 , 最后我就读了临沂大学 。
父亲对我的伤害是刻骨铭心的 , 即便上了大学 , 他依然会要挟我 , 希望我完全听从他 , 否则他就不给我交学费 。 虽然 , 我知道他只不过是吓吓我 , 可是我心里依旧不舒服 。 所以 , 我只收过一次他给的生活费 , 我不想让他控制我 。
最多的时候 , 我同时在做三份兼职 。 拉面馆里做服务员 , 两块钱一个小时;去农村做市场调查 , 我一天能走两个村 。 那时候 , 手机没有导航 , 夜里没有明亮的路灯和平坦的马路 , 有一次我沿着村间的土路走 , 一抬头 , 看到一片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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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大学时的赵序茅 。
很长一段时间 , 我读书并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 , 只是一股劲 , 一种创伤 , 一种证明自己的执着 。
我很羡慕那些“根正苗红”的人 , 他们一直都是优秀、拔尖的 , 身上有种坦然 , 就像主角光环一样 。 我不是这样的人 , 我的起点并不高 , 学生时代也不算招人喜欢 。 那时 , 我的身上总是旧衣服 , 和女孩子说起话就磕磕绊绊 , 也没有什么才艺 。
回想起来 , 我初中的校友 , 只有不到20%能上高中;而到了高中 , 又是更小比例的人才能升入大学 。 我很孤独 , 每过一关 , 几乎都没有同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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