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娅|美国“田野调查”寒门弟子:被名校录取不等于能融入( 二 )


*作为寒门幸运儿,我如何受益于预科学校的训练
我自己也曾是寒门幸运儿中的一员。当我从本地的公立中学转去财富遍地的格列佛预科学校时, 两个世界就撞在了一起。随着我渐渐熟悉格列佛的新世界, 我就发展出一种不同的理解, 关于社会阶级和种族, 也关系到特权和贫困。那就是为我后来到阿默斯特学院求学所做的训练———那是我的家庭不曾教过的东西, 也是从那些介绍大学生活的昂贵图书里永远学不到的东西。说起我在格列佛的经验, 它们教会我该如何经营关系, 无论面对的是身边有钱的同学, 还是拥有研究生学位的老师, 都能从容相处; 不仅如此, 我还因此预演了当回到家里之后, 如何与我的亲朋好友处好关系。
*奥贡大一时在故乡的朋友被杀了,如何帮助其度难关?
研究(高等) 教育的学者, 应当与研究城市(以及乡村) 贫困的学者加强交流, 这样一来, 我们就能更好地理解年轻学生在上大学前以及在大学期间的不同经历。结构性的不平等如何既植根于邻里街区, 也发生在校园内, 更充分地把握这个命题, 也能深化学者的认识, 从而更好地发现学生从中学到大学所面临的种种挑战。如此才能制定政策帮助学生融入大学校园, 同时做好准备, 解决学生所面临的诸多难题。
出身贫寒的学生———特别是黑人和拉丁裔的青年, 因为贫民窟和种族隔离的恶性交叠, 从来都无法摆脱高犯罪率、街头暴力、混乱无序, 以及自家街区和学校内的其他社会顽疾, 甚至到他们进入大学后, 这些麻烦还会持续困扰他们的日常生活。
奥贡在大学的第一年就遭遇到这种变故, 当时她在故乡的一位朋友被杀了。心理健康和咨询中心应该做好准备, 不仅要能帮助学生走过家里长辈亡故的悲伤; 当有同学的兄弟因黑帮交火而不幸丧生时, 咨询老师也应提供相应的援助。同样的帮助也要覆盖到来自农村地区的穷学生, 因为农业或矿难事故、黑肺病或越来越严重的吗啡类药物危机, 他们有时也难免经历亲友的亡故。
认识到我们的社会存在许多结构性的不平等, 并且理解此类不平等是如何影响学生生活的, 可以改进我们大学的政策、惯习和服务。
*开诚布公讨论美国贫困源与流,有助于学生正确认识自我
托娅|美国“田野调查”寒门弟子:被名校录取不等于能融入
文章插图
2015 年, 作者在阿默斯特学院做过一场讲座, 题目是《精英大学里的多样性》
开诚布公地讨论美国的贫穷和不平等问题———它们的源与流———以及它们在大学校园的展开, 还能帮助学生去认识他们自己。2015 年, 我在阿默斯特学院做过一场讲座, 题目是精英大学里的多样性。讲座结束后, 玛娅和托娅, 两个大二年级的学生, 找到了我“你的术语给我们提供了一种语言, 可以说出我俩的不同之处。”托娅此前读的是一家私立中学, 这多亏了怀特基金会的一笔奖学金———那是一家新泽西州的非营利组织, 将优秀的寒门子弟送到私立的寄宿或走读中学。但玛娅则留在纽瓦克, 读的是一所当地的公立学校。因为来自邻近社区, 这两位姑娘成为好友, 然而, 每当谈起在阿默斯特的经历, 她们却各执一词, 争执不休。玛娅说她经常会感到失落, 托娅却说她从来没有。在她们看来, 有了双重贫困生和寒门幸运儿这样的概念, 她们所体验的迥异就不仅能放回大学校园的语境, 还能拉回至更深远的视角———追溯她们在邻里街区所曾经历的不平等, 以及她们迥异的高中经历, 最终是如何塑造她们在阿默斯特所体验到的生活。此前, 玛娅和托娅只要一讨论, 就难免集中在个体差异上, 她们的辩论也因此像是一场人身攻击, 但有了上述的概念和语境, 这场讨论也得以提升为关于社会不平等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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