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不走高考独木桥的17岁女孩( 五 )


詹敏感觉女儿陷入拧巴的状态,她想要自由,“想要追求的东西和现实有太大的差距。”
小卡想到校外租房,妈妈不放心她一个人住;想晚自习在家自学,又担心她会影响到年迈的外婆。
只能休学了。小卡想调整好状态再回去,“如果能找到更好的路,就不回去了。”
老师们安慰她,没学好也不要怕,高三会再复盘一次。但小卡学不进去了,每天“混着”。一周后,班主任同意了她休学的请求。
女儿要休学,詹敏一度感到恐慌,不知如何面对家人——家族中有大学博导、中学校长,都是接受正统教育走出来的,休学的小卡无异于“叛逆分子”。
詹敏最担心母亲的看法。母亲是中学老师,觉得小卡是孙辈中最有希望考大学的。听闻小卡要休学,不停打电话让她劝小卡“还是要读大学啊”。亲戚们也说,千万不要放弃她。
詹敏也担心,女儿休学后,会不会更不想读书了?回校后还能否适应校园生活?
朋友开导她,小卡学习能力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算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她渐渐想明白,女儿有自己想学的东西,她和小卡一起制定了休学计划,决心支持女儿。
小胖|不走高考独木桥的17岁女孩
文章插图
小卡和妈妈签订的《休学公约》。
休学的九个月里,小卡到杂志社实习,到留守儿童关爱中心实习,去湖南和广东的学校走访、开展活动;到一家外语培训学校试读了三个月;还参加了世界联合书院的选拔。许多新事物朝自己涌来,她觉得充实。
随着回校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她愈发紧张,每天将自己关在房间,用毛巾、湿纸巾、干纸巾,将地板擦得干干净净,窗帘紧闭,只开一个台灯。
春节时,妈妈回来想跟她一块睡,她拒绝了,买了顶帐篷在房间支起,每天睡帐篷里,“感觉我的世界越来越小了。”

2017年3月休学结束后回校,小卡转到文科班重读高一。
她一个人坐教室后排,很少和同学交流。每天最开心的是看书,从马尔克斯的小说到海子的诗集,再到蔡崇达的《皮囊》,只有将自己沉浸在书中,才没那么难受。一旦从书中抽离,那种不自由的感觉又笼罩过来。
她不断对自己产生怀疑,“如果我在学校里待不了,我是不是到了社会上就能受得了呢?”
到后来,她感觉“坐牢一样”,身体和精神都封闭了,灵魂不在自己身上,每天“像具皮囊在学校走来走去”,不想说话,甚至想要吃药自杀。
直到一次英语演讲后,一个同学跑过来跟她说,“你总是会给我们带来惊喜”,将她从轻生的念头里拽了出来。
“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能放弃别的呢?”小卡心想,“高中学历、大学学历对我真的很重要吗?没有它们我就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她觉得,考大学、大学毕业后找份好工作,这些大部分人选择的路,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她更想去一个喜欢的地方,做些喜欢的事。她想摆脱让自己枯萎的环境。
女儿回校后的状态,詹敏看在眼里。她记得,女儿曾问她,对自己有什么期待?她说,只要你健康快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可以。
她提醒小卡,没文凭,未来找工作会很难,自己没法给她提供很好的资金或社会资源支持,选择这条路,注定会比其他孩子走得更难。
2017年6月15日,小卡从资阳中学退学。
小卡知道,“这条路不会简单”。从学校逃离后,她曾回校找过年级主任,申请在家自学,主任没同意。班主任告诉她会考时间,嘱咐她到时候回来参加,会考前一天,还让同学打电话提醒她——但那时小卡人在香格里拉,错过了会考,没拿到高中毕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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