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教改第一届学生发声:王铮在北大附中的改革给了我怎样的教育 ?| 头条( 二 )


从传统的“四十个人一个班 , 一个班一个班主任 , 班主任包产到户管三年”的制度出来 , 我立刻无比热情地投入到了单元制改革的过程 , 竞选了我所在单元的第一届学生自治会的高一年级主席 , 参与自治会早期章程、组织的构建 , 在校园媒体、人人网等各种平台上乐此不疲地与同学论战 。
这种新制度 , 带给我们无穷的困惑和挑战 , 既是思想上的也是行为上的:没有了班主任 , 我们要如何管理自己?要用怎样的选举和议事制度保证学生自治组织的合法性?权利与义务的边界在哪里 , 个人与公共的边界又在哪里?很多问题必须靠我们自己制定“契约”:小到单元活动室的值日如何安排、活动室里能不能玩三国杀 , 大到集体预算如何管理、什么时候我们可以以自治的名义否决老师的决定?我一度沉迷于对这些问题的辩论 。
多年后我回学校 , 看到单元活动室的辩论海报已经改成了“单元活动室里能不能吃外卖” , 已经隐约有白发的语文老师孙玉磊还在和大家“找茬” , 在校园网上逐条批驳同学的论述——就像当年和我辩论一样 , 我忽然鼻头一酸 , 恍然意识到磊哥哪里是在和我们计较 , 他年复一年地和我们对垒 , 提出反对意见逼着我们思考、辩论、沟通 , 是为了让我们成长啊 。

单元|教改第一届学生发声:王铮在北大附中的改革给了我怎样的教育 ?| 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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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 书院活动室(原单元活动室)
按照剧情设定 , 竞选单元主席的结局应当是我锻炼出了领导力 , 在未来的工作里也承担起了管理角色 。 现实恰恰相反 , 我性格中另一面的因素占了上风 , 上大学后我有意不参与任何学生会或社团工作 , 而是选择了工作方式和工作状态都最独立、最个人化的采访人员职业 。 我意识到 , 我对认识世界的兴趣远大于改变世界的兴趣 , 我重视思考胜过实践 , 无论是好是坏 , 我对自己的性格有了更清楚的认识 。
单元制 , 还让我有大量机会和其他年级同学打交道 , 作为一个独生子女有了难得的来自同辈但不同龄的伙伴的情谊 , 体会到竞争以外的依赖感和责任感 , 我感恩帮助过我的学长学姐 , 也愿在力所能及时帮助我的学弟学妹 。 我明白了 , 给予比索取更有价值 。
每一个身处附中改革环境的同学 , 都会经历内心秩序从破碎到重建的过程 。 北大附中的改革是结构性的 , 逼着每个人不得不调整自己的行为 。 当课程的集体与生活的集体分离后 , 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 , 都不得不认识更多小圈子以外的人 , 去寻找同伴 , 并在这一过程中发现自己 。
王铮1982年从北大附中升入北京大学时学的是物理 , 回附中任教后也一直教物理 。 我总觉得 , 他这个人身上和他的改革都带着物理学的气质 。 这或许能够解释他为何在一些“大事”上放得很开 , 一些“小事”上又非常严厉 。 他极少对事情的走向给出具体意见——我曾参与组织过学校的第一届校友日 , 那是十分隆重的活动 , 但是得到的全部指示只有一句话“你们自己定吧!”
他所着力的 , 是让制度去影响人的行为 , 而对于制度本身他是寸步不让的 , 任何想要退回去的妥协 , 都会领教他的“金刚怒目” 。 记得有一位老师占用午休时间补了一节课 , 就被他严厉批评 , 因为在制度设定中 , 学生在校期间必须要有自己支配的大块时间 , 如此才有自主探索的可能 , 也不得不自主探索——学生要决定如何使用自己的时间 , 就必然涉及选择目标、实现目标的思考与规划 。 附中的种种制度环境 , 书院制、选课制、导师制、时间和空间结构的改造 , 都导向同一个结果:学生不得不自主管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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