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绩|教育双减:我们究竟需要什么样的下一代( 二 )


还有“公转民”热以及由此激化的生源掐尖现象 。 通过扩大民办校规模以弥补公办教育投入不足 , 诚然有相当的合理性 。 但客观上 , 超级中学的扩张加剧了教育竞争的白热化和教育资源的不均衡 。 不少教育集团实现上市、融资后 , 迅速扩大办学规模 , 以高额奖金甚至免费待遇“掐尖”优质学生 。 资本的介入后 , 短期逐利性占据主导 , 其价值观难免就从“教书育人”变为了“股东至上” 。
基础教育改革 , 关涉千万孩子 , 也关系到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未来 。 资本短期逐利的本性 , 与基础教育应当以人为本的初衷存在冲突 。 其实 , 基础教育的生命力在于公平 , 而不是一些人所看重的效率 。 基础教育是兜底教育 , 不应该成为产业 , 当成生意做 。
而教育要去资本化 , 更得去政绩化 。
几个月前惹来沸沸扬扬争议的衡中学子“土猪拱白菜”论人尽皆知 。 对一个孩子的夸张比喻自然不必上纲上线 , 一笑置之即可 。 但“土猪拱白菜”式的梦想却着实是不少青年的追求 , 细究其内涵 , 不无功利的隐线 。 教育政绩化的特质之一 , 就是教人功利 。 当学生们功利且发愤了 , 校长的荣耀之路也随之“打通”了 , 代价是向下传导的压力越来越大 。
从地方到学校 , 教育政绩化将原本低竞争性的教育生态变为高竞争性的生态 , 以至于内卷从幼升小就开始 。 一方面 , 只有出指标才能有政绩 , 因而“县中模式”一直广受欢迎;另一方面 , 只有出名次才能有政绩 , 因而热衷各项检查评比 , 甚至不惜挤压课时和改变师生时间安排 , 抬高了教师和学生负担指数 。 考试成绩成为评价一个地方的教育质量、学校领导政绩和教师教学水平的核心标准 , 甚至是唯一标准 。 教育政绩化盛行之处 , 往往更多学生和教师难以摆脱“工具人”的命运 。
在“禁炒状元”、禁搞排名的大环境中 , 把“状元”变为“最高分获得者”、把学校间排名处理成“你懂的”模式……很多学校对此类擦边球游戏乐此不疲 , 充分说明教育政绩化的顽固一面 , 也折射了教育去政绩化的痛点和难点 。 因而教育去政绩化的根本之道 , 是下决心改变以考试成绩、名校率为导向的教育评价机制 , 尊重教育规律 , 尊重师生权益 。
某种程度说 , 去政绩化比去资本化更难 , 也来得更慢 , 但我们应该拭目以待 。
精英?平民?归根结底是“人”
有人总以古人“头悬梁锥刺股”的例子来说明学生“学海无涯苦作舟”的必要性 。 但这种说法回避了古人(准确说是少数古人)这么做是一种自觉 , 而不是被人拿着指挥棒逼迫人的事实 , 也罔顾从孔子开始就坚持的快乐教育之实 。 快乐教育 , 快乐是根本 。 如何快乐呢?“发愤忘食 , 乐以忘忧”是一种路径 , “学而时习之 , 不亦说乎”也是一种 。 别忘了 , 孔子并没有否定刻苦学习的意义 , 但刻苦学习从来不是某些时候所呈现出来的“受虐” 。
繁重的学业负担让学生普遍成为疲惫之师 , 但人们的解释却是此时不苦更待何时 。 我们希望他们成为中考、高考出彩的人 , 为父母争光、为学校争光 , 甚至为培训班争光 , 以至于每年中考高考的考场外 , 旗袍和向日葵斗艳不休 。 但很多人很少想过 , 被绑上提分、内卷的战车 , 这是孩子们想要的人生吗?
让孩子们按照“大家都一样”的苦熬式活法度过每一天 , 改变不得 , 且动辄得咎 , 一旦他们难以承受就评判说孩子们应该提高“逆商”——这可能是世界上最美的鬼话 。
我们想要的孩子人生 , 和孩子想要的人生 , 在太多频道里是严重错位的 。 《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2019-2020)》显示 , 2020年中国青少年的抑郁检出率为24.6% , 其中重度抑郁检出率为7.4% 。 这也是教育部近年来强调学生心理健康的表述和文件越发频繁的根本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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