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仙人掌结果了是什么意思 梦到仙人掌是什么意思( 四 )


为创作《午夜之子》,鲁西迪花了几个月,回忆1950年代到1960年代的孟买、克什米尔、德里、阿里加 。1982年,鲁西迪在《想象中的家园》(“Imaginary Homelands:Essays and Critici ***,1981–1991”)一文中做了记录 。“抵达(孟买)不久,在一时心血来潮之下,我翻开了 *** 簿,搜寻我父亲的名字 。令人惊讶地,真就在那里:他的名字,我们的旧地址,还有不曾改动的 *** 号码,仿佛我们从未跨过国界,去往那个不堪提起的国家 。这是一个奇异的发现 。我觉得仿佛有人向我宣称,我遥远的生活是错觉,而这一延续才是真实 。接着我去造访了照片中的房子,站在屋外,既不敢也不愿向房子的新主人通报我自己 。我被击溃了 。那张照片自然是黑白的;而在我那受到这种图像滋养的记忆中,我开始以同样的单色方式看到我的童年 。我的生平经历的颜色已经从我头脑的眼睛里漏掉了;此时,我的另一双眼睛被各种颜色,被红瓦的鲜艳,被仙人掌瓣边沿略黄的绿色,被九重葛攀援植物的光彩所侵袭 。要说这是我的小说《午夜之子》真正诞生的时刻,大概也不会过于浪漫:当时我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想把过去归还我自己,不是家庭影集里的快照那黯淡的灰色,而是完完全全的、立体声宽银幕和灿烂的彩色印片里的那种样子 。孟买是外国人在开垦的土地上建造的城市;而我,离开这么久,几乎获得了佛郎机的称号,坚信自己同样有一座城市和一段历史需要收复 。”
《午夜之子》最显著的面向是:“吞下整个世界” 。“吞下整个世界”出自《午夜之子》之一部最后一节《嘀嗒嘀嗒》 。文中写道,“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要想理解一条生命,你必须吞下整个世界 。还有渔人,布拉甘萨王室的凯瑟琳和蒙巴德维椰子水稻……中间分开的头发和贝尔热拉克传下来的鼻子……一个热爱印度讽喻以及 *** 了手风琴手老婆的英国人……《印度时报》……蓝色的耶稣渗透到我身上;玛丽的绝望,乔瑟夫革命的狂热,艾丽斯·佩雷拉的反复无常……这一切也造就了我 。”这里的“我”就是主人公萨里姆·西奈,他诞生于印度独立日午夜,从此他与祖国的命运牢不可破地拴在了一起 。而对于我们来说,萨里姆与祖国命运的协同,便是现实与虚构的协同,为了更好地呈现这一点,我引用鲁西迪在书中的一段话,“现实(reality)可以拥有隐喻的内容;这并不会让它失去几分真实(real) 。一千零一个孩子降生了,这就有了一千零一种可能性,也就会有一千零一个最终结局 。可以将他们看成我们这个被神话所支配的国家的古旧事物的最后一次反扑,在现代化的二十世纪经济这个环境中,它的失败完全是件好事 。或者,也可以将他们看成自由的真正希望所在,如今这个希望永远被扑灭了 。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是一个病人胡思乱想所构造出来的离奇故事 。不,疾病与此毫不相干 。”
虚构之“一千零一夜”,便是鲁西迪的小说哲学,不同的虚构片断共同构成了一个繁杂、精妙的整体 。在鲁西迪的构想中,叙述者外部与内部矛盾对立,衍生出滔滔不绝的、拥有无尽可能的故事 。在《想象中的家园》中,鲁西迪对此做了详细的阐述,“意义是一幢摇摇欲坠的摩天大楼,我们用以建造的材料是碎片、教条、童年的伤害、报纸上的文章、偶然的议论、老旧的电影、细微的胜利、厌恶的人们和热爱的人们;也许因为我们对什么是实情的感觉是由如此不充分的材料所构造的,以至我们如此猛烈地加以防护,甚至死者也是如此……我们不能对奥林匹斯山提出什么要求,因而我们能够以这样一种方式描述我们的世界,我们所有人——不管是不是作家,都能日复一日地感知我们的世界 。”
在《午夜之子》出版40周年的纪念文章里,鲁西迪重申了自己的小说世界永远充满着体量宏大的小说,像十九世纪俄罗斯小说,亨利·詹姆斯口中的“大型、松散、松垮的怪物”,十八十九世纪英国现实主义小说,以及印度史诗巨著和与它紧密相关的口述叙事传统 。言下之意,《午夜之子》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他还宣布,他正在筹划的小说是一部多代同堂的家庭小说,他将涉及孟买、宝莱坞 。四十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鲁西迪写道,”我不得不说,印度不再是这部小说的主人公 。当我写《午夜之子》时,我脑海中的历史弧线,从希望——血淋淋的希望,但仍然是独立的希望——转变为所谓的紧急状态下对希望的背叛,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新希望的诞生 。”
《午夜之子》的另一个关键词是印度 。在纪录片《英国小说家们的自述》中,鲁西迪对此做了交代,“这部小说并非采用印度本土的形式,我是说,本来印度散文小说的历史就并不长,它大概由大不列颠人带来,而现在印度的语言,在印度有英语印地语和其他语言的小说,但并不,我是说它其实是一种嫁接的形式,而不是土生土长的 。本土的形式是神话、故事、寓言,这些是一直都在印度的,我认为是因为,你看,小说中的现实主义,即使是在英国,也是相对近些年才出现的,而在印度的故事中则从未出现过现实主义 。有人坚信故事很明显应该是编造的,很明显不应该是真的,应当是很优秀的神话,没必要遵照文字世界的描述 。这本书,总体上是一个悲剧,但是却是以喜剧的笔调来写的,我是说,你知道这本书结局并不好,可以说是悲伤,某种程度上是对童年的挽歌 。”不过,这并不是鲁西迪心中真实的印度,他的印度显然是驳杂的、融合的,同时他的印度性和英国性混合在了一起,从童年开始,鲁西迪就接受了一个信念,征服英语就意味着求得自由 。另外,他甚至将查尔斯·狄更斯、E.M.福斯特看作是印度作家,这不失为一种事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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