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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热播的电视剧《尚食》,站在明清这座“食文化”高峰的起点上,试图展现中华美食文化的博大精深 。人们对电视剧的评价并不高,但其引出的话题却颇有价值,即中华美食文化何以一路走来,最终绽放出绚烂的华章?
——编者
时至今日,中国食客们早已习惯了“中华美食甲天下”的尊荣,街边商厦林林总总的小吃店,墙上往往喜欢挂一段上逾千年的传说——虽然食客大多也不会把这些动辄与乾隆、诸葛亮、秦始皇甚至是黄帝、女娲的故事当真,但换个视角将华夏五千年历史视为五千年美食史,似乎也不算太夸张 。
然而,历史真相往往令人感到意外 。中国历史虽然源远流长,但中华美食文化其实异常晚熟:“南食”“北食”直到唐宋时期才逐渐分野,土豆、玉米、番茄、辣椒等食材直到明代才传入,“四大菜系”直到清初才成型,而当“八大菜系”隆重登场时,中国封建时代已经走向了尾声 。不少如大盘鸡、螺蛳粉这种人们习以为常的小吃、菜肴菜式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后才诞生,而“菜系”作为一个专有词条,直到1992年才被收录到《中国烹饪辞典》中 。
没错,中华美食的确博大精深,但它的成长之路却也曲折萦纡,历经磨难 。
了解到中华美食荣光背后的漫漫长路,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岁月里,食客们或许会对“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这句古训有更深的感悟 。中华美食是美好的,华丽的,精致的,同时也是坚韧的,顽强的,隐忍的 。中华美食文化是古老悠远的,同时也是大器晚成的 。三代以降,五千年时光仿佛是一场漫长的蛰伏,为的只是在某一个时间,爆发出最绚烂的华章 。
更值得回味的是,这一个爆发的时段,正是中国人面对大变局积极吸收先进思想和制度,重塑华夏荣光的时代 。其实,饮食之道、为人之道、谋国之道,在某种层面上也是相通的:食客们觥筹交错之中、在推杯换盏之时其实不难发现,中国美食自古以来最不缺的,就是兼容并蓄的气度和能力 。倘若孔子泉下有知,见到这一幕大约也不会再坚持“君子谋道不谋食”了吧——谋食之道里,自有一个民族最坚韧的初心 。
“民以食为天”逼出的想像力
司马迁所引的“民以食为天”,指的不是百姓对食物的盲目热情,而是传统农耕社会生存压力的写照 。作为农业古国,中国较之其他文明更早出现了人口生态压力,这一压力在缔造了灵渠、都江堰、大运河等奇迹的同时,也极大激发了中国人对食材的想象力 。
中国人的美食追求并非天然通向“味道至上” 。先秦以降,中国饮食与养生、医疗结合得更为紧密,两汉时期谶纬之学与仙道之风盛行,饮食养生的风气远较宴席间的觥筹交错更吸引士大夫阶层 。历史悠久的辟谷习俗,从某种角度来看甚至是反美食主义 。
后人言及“盛世”,大多会将目光指向汉唐两代 。这两个朝代,国家统一、文化昌明、武功强盛、国威远播,直到几千年后,“汉字”和“唐人街”依然是中华文化的代名词 。然而即便是这两个朝代,中国人的粮食危机也不绝于史 。《汉书》中动辄出现“大饥,人相食”“饥,或人相食”的记载,而唐代皇帝曾十余次因缺粮暂时迁都洛阳,留下了“逐粮天子”“就食东都”这个历史名词 。帝尤如此,民何以堪 。
穷则思变,在巨大的粮食危机面前,也不由得古时的中国人对食物不具备足够的想像力 。三国时期,中原动荡不安,天下四分五裂,曹操一边感叹着“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一边编著了中国之一部独立饮食著作《四时食制》 。南北朝时期,战争连年不断,自然灾害频发,集北方民间减灾思想和经验之大成的著作《齐民要术》应运而生 。金朝入主中原,宋室及北方士大夫阶层大举南迁后,以水稻栽培为主要内容的《陈敷农书》问世 。元朝借助强大的骑兵缔造了人类历史上最庞大的帝国,但也让无数肥沃富饶的田地变得满目疮痍,司农司受命编著官书《农桑辑要》,之后王祯《农书》、鲁明善《农桑撮要》几乎同时出现,这一系列农学方面的成熟绝非偶然的巧合 。
掩卷,又不得不联想到中华美食的烹饪技法和食材范围,相较于其他国家的菜系简直到丰富到令人咋舌的程度,这是不是因为生存状况倒逼而形成的想像力呢?
“五谷杂粮”隐藏的包容性
如果说尽可能提高食材的利用率是“节流”,那积极引入外来物种为己所用就是“开源”;如果说“节流”表现了中华美食背后的地大物博,那“开源”则揭示了中华美食文化的兼容并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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