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焦虑的家长困在培训班:我如何做才能成为合格的父母?( 四 )


去年亲子关系最紧张的暑假 , 她害怕即将升入初二的儿子在中考中掉队 , 她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给孩子预习了新学期的课本 , 不在家的时候 , 她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摄像头放在书桌面前 , 远程监控着孩子学习情况 。
她毫不犹豫地在网络上买课 , 认真听完所有课程 , 赞同老师的观点 , 最后却没有产生效果 。 训练营里情绪管理的内容 , 她在孩子上六年级的时候就听过 。 重复地学习家庭教育知识 , 最后她还是和孩子时常爆发争吵和矛盾 。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心理卫生中心的心理咨询师高霞长期开展线下的ADHD(注意缺陷和多动障碍)家长训练营 。 她在训练营的第一节课就是教会家长们如何面对养育孩子的压力 。 高霞见过这些长期被关注的ADHD孩子 , 逐渐产生自卑 , 家长也开始自我否认 , “反而早年一部分忽略 ,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 , 可能给了孩子更宽松的空间” 。
高霞曾在训练营里给家长分享了《父母效能训练》里一句原话 , “接受就像肥沃的土壤 , 能够让小小的种子开出它最可爱的花朵” 。 她认为家长接纳自己的同时 , 也能更好地接纳孩子 。
2018年 , 在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协同创新中心牵头发布的《全国家庭教育状况调查报告》中 , 无论是处于小学的四年级学生 , 还是进入初中的八年级学生 , 接近一半的孩子都把一个“有温暖的家”放在了人生最重要事情的首位 , 远远高于有钱、权力和社会地位 。
周洋一直在搜寻生命里接受过的最好的教育 。
唯一能想起来的 , 是她的姥姥 , 一位没有读过书的农村妇女 。 小时候冬天停电 , 冻得她只能在被窝里做作业 , 姥姥就一手拿着油灯 , 一手扶着架在床上当桌子的小板凳 。 那时 , 她数学经常考倒数第一 , 一道题需要做很久 , 姥姥也没有一点焦躁 。
相比姥姥 , 周洋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
她之前在职业中学任教 , 那时学生们会亲切地称呼她为妈妈 。 可周洋的儿子却抱怨她不像一个母亲 , 更像是一名老师 。 她发现自己对儿子总是带着要求和评价 , 她只想接纳一个听话的孩子 , 儿子成绩考差了 , 她甚至不想做饭 。 大多数时候 , 她认为自己只是为了完成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
她并不知道如何去爱孩子 。 小时候 , 周洋作为家里三个孩子的老大 , 很少得到父母的关注 , 母亲对她唯一的期盼就是放学回家多做点农活 。 结婚后 , 丈夫常年在外务工 ,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关于爱的表达 。 在他们相识的时候 , 丈夫过生日 , 她还会准备巧克力 , 结果得到了“太浪费”“不喜欢吃糖”的回复 。 之后 , 她再也没有做过这种事 , 而丈夫更是连她生日是哪一天都记不清了 。
她觉得自己获得的爱太少了 , 因此也丧失了爱孩子的能力 。 在独自照顾孩子的生活里 , 她开始自卑 , 感觉自己的人生都灰暗了 。 她将孩子一些行为 , 归因在自己身上 。 孩子周末搭乘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回学校打球 , 她想是因为自己为了追求名校 , 把孩子送去离家太远的学校 。 她望着儿子的身影 , 时常觉得他孤独 。
新年第一个元旦假期 , 周洋感到了一丝宽慰 。
她在孩子睡懒觉后 , 克制住了情绪 , 并用了处理冲突时的技巧——暂时和孩子分别待在不同的地方 , 并解释是因为怕自己的情绪伤害到他 。 不一会儿 , 孩子就哭着回到她面前 。 周洋在心里暗自窃喜 , 以为是孩子意识到自己浪费时间的错误了 。 结果孩子只是向她抱怨 , 为什么每一个老师都强调各自学科的重要性 , 布置那么多作业 , 根本做不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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