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教育就是多给生命一条路( 二 )
把孩子送来前,多数家长并不了解这所学校,也不知道孩子是否能在这里有所改变。一位家长说,选择这里是因为校长詹大年在网上更有名气,她觉得学校名气大了,不敢对学生乱来,因为“试错成本更大”。“当时我很悲观,就想至少把孩子送去后,他能按点起来,按点睡觉。”
创办这所学校前,詹大年有20多年任校长的经历。1987年,23岁的詹大年到湖南桃江县一所乡镇小学任校长,将学校发展成为一所九年制学校。当时,当地中学为了提高升学率,想方设法招优生,劝退差生。
“教育怎么能明目张胆地淘汰人呢?”詹大年不认同这种“择优”方式,但如果不让差生走,老师成绩上不去,他感到左右为难。2000年,他从学校离职,希望办一所“不赶差生”的学校。
2003年,詹大年在昆明市郊创办一所九年制民办学校,存活了7年。他发现,差生虽然不会被赶走,但很难找到存在感:成绩好的学生不愿跟差生玩,多数老师不喜欢调皮学生。还有家长要求按成绩优劣给学生分班。
那时,詹大年萌生一个想法,能否办一所只收差生的学校?
2010年,詹大年与人合伙在云南安宁建立一所学校。他说,建校没多久,几位合伙人产生理念分歧,其他人主张以军训为主,不设立文化课,他认为这是通过消耗体力“控制学生”,干了不到一年离开了。
2011年,詹大年在云南宜良古城镇山坡上找到一处废弃校址,创办丑小鸭中学。学校名字是昆明市政协副主席汪叶菊起的。有人说:“这个名字怎么招生?”詹大年很喜欢这个名字,“‘丑小鸭’是白天鹅的品种,长大后是要飞向蓝天的。”
为了招学生,詹大年四处投广告,招生广告写道,“帮助一切网瘾、早恋、厌学、叛逆、迷茫的孩子,找回聪明可爱的自我。”最终,学校只招来8名学生,其中,7名学生是熟人出于信任送来的。
第一届的一名学生记得,当时他被爸爸戴上手铐,带上了汽车。中途,他跑下车,摔得满身泥土,又被抓上车。后来,汽车停在这所“破破烂烂”的学校门口,学校遍布杂草,铁门还在装,尘土飞扬。3年后,他离开时,学生人数已经增加到五六十名。
后来,詹大年没再为招生发愁过,学生人数最多时有100多名。詹大年发现,这些年来“问题学生”有增无减,人们对于“问题学生”的关注与困惑更多了。
7月24日,詹大年参加了昆明的一场教育研讨会,这次会议有400多名教师到场,他们来自全国各地,有的教师坐了3天2夜的火车从乌鲁木齐赶来,有的教师从郑州坐高铁来,来时家乡正下暴雨,家里积水深达1米。
教师们纷纷提到教育“问题学生”的困惑。那位乌鲁木齐的教师说,自己办了一所私立中学,接收了很多重点中学的差生,但新招来的教师大多刚刚大学毕业,“被爱的体验超过爱他人的体验”,他不知道该怎么教会他们无条件爱孩子。
还有一名教师说,自己在乡下办了一所托管中心,她发现很多留守孩子没人关心,有的逃学、离家出走,自己“没专业知识”,想学习如何管理“问题孩子”。
参会的很多教师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问题学生’为什么会产生?怎么办?”
“我们不缺北京十一学校,不缺人大附中”
对这个问题,詹大年进行了个人探索。
詹大年说,起初,他觉得是“孩子有问题”,但接触的学生越多,发现是“孩子遇到问题,自身没有解决问题的力量,又得不到有效支持”。
在丑小鸭中学,几乎每个孩子背后都有着沉痛的故事。一位来自上海的女孩说,她痛恨自己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处处向着弟弟。她患上抑郁症,割手腕,不敢去学校。为了发泄,她捅死了小区的一只流浪猫。后来,她被父母送去一家封闭式医院治疗,“一发病就绑你”,待了一个多月,被父母送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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