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林·尼玛滚觉】
文章插图
从前 ， *喀则城里有位贩运茶叶*商人 ， 他年年跟随“多巴”（多巴：康定藏语为达刚多 ， 多巴即去康定*商队 。）商队 ， 赶着成群*骡马，历尽种种艰难险阻，到遥远*康定城去经商，用后藏雪花一样洁白柔软氆氇，换回汉地黑金子一样*沱茶和砖茶 。
年楚河*水，一年一年地流；贩运茶叶*商人，一年一年地老 。老得双手搬不动驮子了 ， 老得牙齿啃不动羊肉了，老得出门离不开拐杖了，他再也不能翻过九十九座雪山，到康定城去运茶叶了 。
老人有个独生儿子，名叫泽林·尼玛滚觉 。老俩口把他当成心上*脂肪、眼里**仁，站在太阳下怕他融化，坐在阴凉处怕他结冰 。尼玛滚觉长到十六、七岁了，还整天跟邻居们*孩子打“波利”（波利：用石片玩*游戏，底果：用牛脚玩*游戏 。）、玩“底果” 。别*孩子玩不过他，就用指头刮着脸羞他：
哎来！哎来！
尼玛滚觉打“波利”是行家，
运茶叶是*！是*！
哎来！哎来！
尼玛滚觉玩“底果”是行家，
运茶叶是*！是*！
尼玛滚觉非常恼火，回家对*说：“阿爸！今年我要到康定城去，给乡亲们运茶！”阿爸说：“孩子！我和你阿*都老了，
象风里*酥油灯，说什么时候灭就什么时候灭 。还是等我俩死后，你再去吧！”他又去找*说：“阿*！今年我要到康定
城去，替乡亲们运茶！”阿*说：“孩子，从这里到康定城，路上有九十九座雪山；你这酥油一样骄嫩*身子，千万去不得呵！” 。
阿爸不同意，阿*也不同意，尼玛滚觉便去找自幼相好*情人珍布玲孜商量 。珍布玲孜想了想，说：“阿爸阿**话，照例应该顺从；我是门坎上*羊粪，还不知是朝里滚，还是朝外滚，照例不该多讲话，不过，乡亲们喝*茶叶，总得有人去运呀！”
尼玛滚觉认为她*话有理，下决心跟着“多巴”商队去康定城 。他出发*时候 ， 阿爸不放心，拄着拐杖来送；阿*不放心，念着*来送 。珍布玲孜更是难分难舍，抓着他*马嚼子，一直送到年楚河边，流着眼泪嘱咐：
请你听一听呵，
泽林·尼玛滚觉！
翻越石山别停留，
小心山妖捉弄你；
穿过森林别停留 ，
提防树怪捉弄你，
经过神湖别停留 ，
别让龙女迷惑你 。
尼玛滚觉见伙伴们走远了，心里发急，便唱道：
请你不要啼哭，
情人珍布玲孜！
快整整头上*首饰，
快擦擦眼中*泪珠 ，
应该用歌声和笑脸，
送你远行*阿哥 。
就在珍布玲孜用衣袖擦眼泪*时候，尼玛滚觉打着马儿，象飞鸟一样消失了 。珍布玲孜晕倒在地，等她苏醒*时候，再也看不到小伙子*影子 。
尼玛滚觉跟着商队，*出赶路，*落宿营 ， 走得还算顺当 。有一天 ， 商队从陡峭*石头山上走过，路边*悬崖怪石，很象魔鬼*宫殿 。尼玛滚觉走累了，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 。崖洞里*山妖变成一个标致*小尼姑 ， 手里捏着念珠，站在路边唱 ，
啊啧啧，啊嘛嘛 ，
多么神气*小伙子，
多么漂亮*男子汉，
前面看呵相貌好 ，
后面看呵身段好，
侧面看呵气派好，
我和你相爱，行不行？
我和你成亲，好不好？
尼玛滚觉十分害怕，连忙跳到马上 ， 一边走一边回答：
不是我相貌好，阿尼（阿尼：尼姑 。）呀！
那是胸前铜镜放光芒；
不是我身段好 ， 阿尼呀！
那是身上腰带在飘荡；
不是我气派好，阿尼呀！
那是“贾尺普秀”（贾尺普秀：*有钱人*在腰间*内地小刀和缎子碗套 。）系腰上 。
我有了情人珍布玲孜，
怎么能再和你相爱呢？
我有了情人珍布玲孜，
怎么能再和你成亲呢？
又过了几天，商队穿过一盛很大很大*原始森林，森林里长着磨盘粗*大树，好象是撑天*柱子 。尼玛滚觉饿极了，下马想吃一点*粮 。古树上*树怪 ， 变化成一个标致*牧羊女，头上*着野花，扭动着腰肢在走来，请尼玛滚觉到她*帐篷里做客 。尼玛滚觉吓得要命，连忙跳上马追赶大伙去了 。
又过了些*子，商队经过一个蓝幽幽*湖泊 。阳光洒在碧波上 ， 好象千万颗钻石在跳动 。尼玛滚觉口渴了，停下来想捧几口水喝 。湖底*龙女，看见他那比朝霞还鲜艳*倒影，赶快变化成一个高贵*小姐，腰间系着波浪编成*腰带，拦住他*马头唱：
啊啧啧 ， 呵嘛嘛，
多么漂亮*小伙子，
多么威风*男子汉 。
前面看了相貌好，
后面看呵身段好 ，
侧面看呵气派好，
我和你相爱 ， 行不行？
我和你成亲，好不好？
龙女挡住尼玛滚觉，左走走不，右走走不掉 。他毫无办法 ， 只好对她唱道：
不是我相貌好 ， 小姐呀 。
那是胸前铜镜放光芒；
不是我身段好，小姐呀，
那是头上辫穗在飘荡；
不是我气派好，小姐呀？
那是“贾尺普秀”系腰上 。
我有了情人珍布玲孜，
怎么能再和你相爱呢？
我有了情人珍布玲孜，
怎么能再和你成亲呢？
龙女气得跺了三次脚，咬了三次嘴唇 ， 发誓说：“好！我在这里等着你，一直到你回来 。”
商队翻过无数雪山险峰，渡过无数急流冰河，整整走了好几个月，才来到康定城 。尼玛滚觉从没有见过这么热闹*地方，各种各样*货物在这里汇聚，各族各地*人在这里交往 。他按照伙伴*指点，卖掉带来*氆氇、皮*边*
道路 ， 楼顶都被她踩成坑了 。一天，她到底盼来了驮满茶包*商队 ， 心里好高兴呵！她左手端着青稞酒，右手抱着小藏垫 ， 奔到年楚河边，刚好第一批商队过来了 。珍布玲孜左找右找，找不着尼玛滚觉，只见商队*骡马，通通卸了笼头，便对大家唱道；
欢迎呵，欢迎 ，
从康定回来*商人！
你们口渴了吧，朋友，
请喝一碗青稞酒 。
你们走累了吧，朋友 ，
请在垫上坐一坐 。
请问骡马解下笼头，
是什么地方*规矩？
请问泽林·尼玛滚觉，
为什么没和你们同路？
商队*人用很轻*声音回答道：
谢谢呵谢谢，
珍布玲孜姑* 。
骡马解下笼头 ， 姑*呵，
是康定城*规矩；
泽林·尼玛滚觉，姑*呵，
就在我们*后头 。
他们喝了一点青稞酒，说了几句安*话，匆匆忙忙过去了 。
姑*等呀等呀，好容易等来了第二批商队 。看来看去 ， 还是没有尼玛滚觉*影子；只见他们每一个人，都把帽子拿在手上 。
珍布玲孜失望极了 ， 有气无力地唱道：
欢迎呵欢迎，
从康定回来*商人：
你们口渴了吧，朋友，
请喝一碗青稞酒 。
你们走累了吧 ， 朋友，
请在垫上坐一坐 。
请问走路脱下帽子，
是什么地方*风俗？
请问泽林·尼玛滚觉，
为什么没和你们同路？
商队*人十分难过，推说摘掉帽子是康定城*风俗，泽林·尼玛滚觉 ， 有事还在后头，喝了几口青稞酒 ， 说了几句安*话，慌慌张张地过去了
姑*又等了好久，才盼来最后一批商队，她看见还是没有尼玛滚觉，知道凶多吉少 。珍布玲孜含着眼泪，伤心地唱道：
欢迎呵欢迎，
从康定回来*商人！
请你告诉我呵，朋友，
什么也不要隐瞒；
请你讲实话呵，朋友，
不管有多大*灾祸 。
出发*时候成群结队，
回来时单单少他一个；
可怜*泽林·尼玛滚觉，
到底是死还是活？
听了姑**歌 ， 商队*人都很悲痛，但是谁也不想把尼玛滚觉*死讯，从自己*嘴巴里讲出来 ， 他们唱道：
清你听一听呵，
珍布玲孜姑*！
泽林·尼玛滚觉 ， 姑*呵 ，
生病留在神湖旁；
千万不要看急 ， 姑*呵，
神佛会保佑他安康 。
唱完，*痛告别珍布玲孜 ， 默默无声地走了 。姑*呢 ， 一下子昏倒在地，好久好久才醒来 。她想：当初，尼玛滚觉要去康定城，阿*不同意，阿爸不答应，我这个门坎上*羊粪蛋，却偏偏要劝他做个有出息*人 。现在 ， 商队*人都喜气洋洋地回来了，只有我*尼玛滚觉生死不明，阿*能不落泪？阿爸能不伤心？我要沿着商队*脚?。フ已八?下落 。是病了，我要把他*病治好；是死了，我要把他*遗体背回来 。
想到这里 ， 珍布玲孜没有回家，径直就朝着康定*方向走去 。她白天赶路，晚上也赶路 。逢人便打听，遇到村子便找寻，甚至见到一块石头、一颗小* ， 也想问问尼玛滚觉*去向 。她走路太疲惫，玉竹般*身子佝偻了；她哭得太多，海子般*眼睛*涸了 。她爬上很高很高*雪山 ， 呼喊着尼玛滚觉*名字，山崖听了也流泪；她穿过很密很密*森林，唱着思念亲人*歌儿 ， 古树也发出叹息*声音 。
有一天，她终于来到了神湖旁 ， 还是找不到尼玛滚觉*影子 。姑*实在太累了 ， 就躺在湖边歇息 。忽然，她听见湖里有人喊：“狗来吃食，食在金盆里！狗来吃食 ， 食在银盆里！”珍布玲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尼玛滚觉*声音 。马上取下自己*戒指，默默对天祷告：“菩萨呵！假如我和尼玛滚觉，还有一根马尾巴那么细*姻缘牵着，就请把我*戒指，送到他*身边吧！”说完，把戒指丢进了湖 。
泽林·尼玛滚觉，那天被龙女用“顿玉夏瓜”（顿玉夏瓜：如意套索 。）魔绳捆到湖底，龙女要和他成亲 ， 他说，一根针不能两头尖 ， 一个人不能有两颗心，怎么也不答应 。龙女没有办法，强迫他在龙宫喂狗 ， 等待他回心转意 。尼玛滚觉正在喂狗*时候，突然“斯令”一声，从湖上落下一只戒指 ， 拾起来细看，认得是情人珍布玲孜*命根戒指 。他高兴极了 ， 知道连心*情人正在找他，便急忙摘下自己*戒指 ， 对天祷告：“菩萨呵，如果我和珍布玲孜还有相逢之*，请把这只戒指，送到她*身边 。”
珍布玲孜得到了尼玛波觉*戒指 ， 知道他就在湖底，她高兴得把什么都忘了 ， 双脚一抬就往湖里跑 。这时候 ， 从来想不到*事情出现了 。珍布玲孜一步一步往下走，湖水就一节节往后退，珍布玲孜走到湖底 ， 神湖*水便*得连影子也不见了 。只有尼玛滚觉站在她*面前，象一个勇敢*王子 。
就这样，他俩同骑着一匹骏马 ， 如同疾风吹动*云彩 ， 高高兴兴地朝自己*家乡奔去 。
好*也长上了翅膀 ， 比他们更快地飞到*喀则地方 。阿爸、阿*从绝望中一下子振奋起来，打从心眼里感激珍布玲孜姑* 。乡亲们都闻讯赶来 ， 献上雪白*哈达，跳起欢乐*舞蹈，迎接这对经历了许多苦难 ， 安全归来*情人 。紧接着，他俩举行了隆重*婚礼 ， 新郎新*用从康定运来*上等茶叶，打了*香*酥油茶，招待远远近近*客人 。
讲述：*喀则城关镇尼乔
附记：这个故事 ， 流传在后藏一带；当地，凡四十岁以上*人，特别是妇女，大都能吟唱 。我们整理时，有两点与原故事稍有出入 。一是尼玛滚觉去康定*原因 ， 原故事是他叔叔亏了*，我们改成阿爸老了；二是珍布玲孜*态度 ， 原故事珍布玲孜反对他去康定 ， 我们改成了支持 。这样 ， 似乎增加了故事*合理* 。
七九年八月，贡嘎县朗结雪公社老农民旺青，讲述了一个同名故事 ， 内容却不一样 。故事说：尼玛滚觉是茶商*儿子，不务正业，专门交结一些不三不四*朋友 。有三个坏蛋 ， 冒充商人，怂恿尼玛滚觉到康定运茶，当运回茶叶*时候，他们先唆使卖酒女子勾引他 ， 又在酒里掺放*害他，骗走了他*茶包，赶走了他*骡马 。后来，他*妻子珍布玲孜偶然发现了那三个坏蛋，就是不见尼玛滚觉，便独自一人沿着运茶*道路把他寻找 ， 历尽十辛万苦，在一处破墙下找到了快要断气*丈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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