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一群年轻人教“AI”学手语,目标是让千万聋人被“听见”( 二 )


十几年后回看这段话 , 会发现富志伟期待中的机器 , 和如今智能手机上常见的语音识别应用 , 几乎一模一样 。 语音识别技术的受益者 , 也已不限于听障群体——看看身边有多少人在用语音输入法就知道了 。
袁甜甜带领团队研发的“手语实时翻译系统” , 就类似于手语版的“语音输入法” 。 只不过后者是输入语音、机器识别、转成文字 , 而前者是输入手语动作和表情、机器识别 , 再翻译成文字——“老桥”与“新桥” , 相似又不同 。
袁甜甜没想到 , “老桥”的存在竟然会成为项目团队建设“新桥”的“阻力” 。
“为什么一定要搞手语翻译呢?聋人听不到 , 现在有语音识别啊!有的聋人不会说话 , 拿手机打字不就行了吗?”曾经有一些企业向袁甜甜了解过正在开发中的手语实时翻译系统 , 想谈投资 。 但谈来谈去 , 他们却对项目的必要性产生了质疑 , 觉得手语翻译除了“做善事”没有其他意义 。 类似的话听得太多 , 快人快语的袁甜甜有点儿急了 , “那要这么说 , 当初搞什么微信呢?就用短信不一样吗?搞什么语音识别呢 , 就直接打字呗?很多创新都有传统形式上的替代品 , 那科技就别进步了呗?”
袁甜甜说 , 直到今天 , 手语仍然是许多听障人士最自然、高效的表达方式 , “比写字、打字都快 。 ”但为了促进无障碍交流 , 要求健听人都去学手语 , 显然不现实 。 人类要掌握一门语言 , 总会受到认知水平、记忆力等各方面的限制 , “我们的手语实时翻译系统 , 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 ”袁甜甜有着典型的工科思维 , 遇到难题 , 第一反应就是思考能不能从技术层面突破 。 “我感觉如果技术到了那儿 , 机器的记忆力和它的学习能力 , 要比人强很多 。 所以要是能让机器学会手语 , 它肯定比我这种‘半颤子’手语翻译管用多了 。 ”
目前 , 手语实时翻译系统还处于试用阶段 。 理想状态下 , 等到研究成果真正落地 , 健听人只要打开手语翻译程序 , 就能和“手语族”直接交流了 。
但对袁甜甜和年轻的研发团队来说 , 想达到这个“理想状态”并不容易 。 作为深度参与项目的听障生 , 王建源和聋人工学院计算机专业的乌力杰在手语识别、翻译技术上投入的精力越来越多 。 他俩开过一个向全社会推广、普及手语的微信公众号 , 如今已经一年半没顾上更新了 。 当初办公众号的时候 , 他们的想法是 , 要打开一扇窗 , 让聋人被“看见” 。 而现在 , 他们忙着造桥 , 想让听障者被“听懂” 。
手语之美
除了听障生 , “手语实时翻译系统”项目团队中也有健听人 。 无论是不是手语的日常使用者 , 他们之间有个共识:手语是一门很美的语言 。
袁甜甜对手语之美的直观感受 , 都来自她的学生 。 袁甜甜的母校是天津师范大学 , 当老师是她唯一的职业目标 , 但她没有特教专业背景 , 平时打的手语 , 一部分是自己照着书学的 , 另一部分是在和听障生的日常交流中逐渐掌握的 。 刚入职的时候 , 学院的老教师还夸她 , “挺厉害啊 , 一上讲台就敢跟学生‘比画’!”
袁甜甜有着典型的老天津人性格 , 心肠热、说话直 , 她坦言当初苦练手语 , 心里也没存着“为残疾人教育事业贡献力量”这样的远大理想 。 只是觉得 , 既然要当老师 , 教的又是听障生 , 手语就是上课必备的工具 , “你不敢‘比画’就永远学不会 , 永远没法跟孩子们无障碍沟通 , 对吧?”
就这样一边用一边学 , 她发现聋人日常使用的自然手语 , 远不止“照着书比画”这么简单 。 它有自己的语序和语法 , 口语里说“灭火” , 灭在火之前 , 而学生们打手语时 , 会先比出“火”——起了“火” , 再去“灭”;它有独特的空间感 , 同样一个掌心向下 , 五指由聚到散 , 模拟光源的手势 , 在室内打意思是灯 , 在室外打就可以指代太阳;同样一句话 , 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 , 可能打出好几种不同的“方言”版本;手语的表达方式更是丰富 , 要打出一个意思完整的句子 , 不光靠手势 , 也要配合相应的表情 , 还需要加上肢体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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