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国家安全视域下的语言问题( 四 )


语言的本体安全与安全感
语言的本体安全指的是语言本身的安全 , 大致包括两个方面的问题 , 一是语言受到侵害 , 二是语言的消亡 。 语言不是一种具体的物件 , 所谓“受到侵害” , 大多是指语言受其他语言(使用者有意识)影响而发生一些变化 。 也有人认为 , 在某些情况下 , 源于内部的某些改变也是有害的 , 是应该避免的 。
显然 , 无论是语言受到侵害还是消亡 , 都不是物理(硬件)安全的问题 , 而是一种软件修改或转用的问题 。 既然如此 , 我们可能要区分这种修改是来自外界恶意的攻击 , 还是由于硬件的需要 , 或整个系统为了适应所处环境的变化 , 或为了达到新的目标而做出的变化、升级和转用 。 从安全的角度而言 , 在加强对个体进行安全教育的同时 , “系统管理员”也应该从专业的角度采取措施 , 防止来自系统内外的恶意攻击 , 但“系统管理员”这样做的前提是有能力甄别正常的软件升级和恶意攻击 , 否则不仅白费工夫 , 而且可能会阻碍整个系统的正常运行和发展 。 语言是一个系统 , 因此这里提及的安全手段也适用于语言安全领域 。
我们先来看人类语言的分布状况 。 按照Ethnologue的最新统计 , 目前世界上有人使用的语言共有7139种 。 从地域上看 , 这些语言的分布极不平衡 , 亚洲有2314种 , 非洲有2154种 , 太平洋地区有1323种 , 美洲有1059种 , 而欧洲只有289种 。 亚洲和非洲的语言数量几乎占到全世界总数的2/3 。 地球上86%的人用的是欧洲和亚洲语言;世界上一半的人使用的语言仅占人类语言总数的0.2% , 而96%的语言只有4%的人在使用 。
这7000多种语言的健康状况也有很大的差别 。 判断语言健康或活力的指标有不少 , 但几乎都与目前讲这种语言的人数以及未来可预测的讲这种语言的人数有关 。 Ethnologue统计 , 目前全世界42%的语言处于不同程度的濒危状态 。 Krauss(1992)则估计 , 到2100年 , 全世界90%的语言将处于严重濒危或消亡的状态 。 Pagel(2000)估计人类历史上有过14万种语言 , 其中绝大多数都消失了 , 这说明自人类诞生以来 , 语言数量一直在减少 。 目前 , 这种急速减少的态势已经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 。 因为语言的消失不仅和文化传承、身份认同、语言人权、知识积累等与人类及社会发展密切相关的因素有关 , 也与文化多样性 , 乃至生物多样性有着重要的联系 。 如果把国家安全和国家兴衰联系在一起 , 那么 , 这些因素可能不仅会影响语言的兴衰 , 也会影响国家的兴衰和安全 。
毫无疑问 , 无论从何种角度出发 , 人类都不能对此视若无睹 。 但在目前的大环境下 , 如果语言的消亡是语言使用者主动适应社会进行选择的结果 , 那么问题的解决就更加复杂 。 Mufwene(2004:219)列举了语言学家在参与濒危语言拯救活动时 , 遇到的种种困难和必须面临的问题:如何界定濒危语言使用者的语言权利?这里面是否也包括他们能够根据新的社会经济生态环境而做出的选择?语言再生的辩护者们也应该回答 , 是否能够在无法重构这种语言以前的生态环境的情况下 , 再生或振兴语言?如同文化一般 , 语言也是一个动态的复杂适应系统 , 任何有关语言的活动都不能忽视语言使用者根据自身需要做出的选择 。 当然 , 也应该看到 , 当今世界的语言生态 , 并不只是“物竞天择”的结果 , 还包括一些历史因素以及人为因素的影响 。
在这种情况下 , 我们需要对导致语言濒危或消亡的因素进行细致的考察 , 以便厘清哪些因素是可控的 , 哪些是需要引导的 , 避免在那些不可控的因素上做无用功 。 语言濒危或消亡的根本原因是不再有人使用或人们不打算继续使用某种语言了 , 但为什么不用了?从使用者的角度看 , 大致可将这些原因分为两大类(Austin & Sallabank , 2011:5-6) 。 第一类是物理原因 , 比如战争、种族灭绝、自然灾害、饥荒、疾病等 。 对使用者个体而言 , 这些原因一般是无法抗拒的 , 由此导致的语言濒危或消亡 , 也很难从语言层面来解决 , 因为这些因素导致的问题不只是语言问题 。 当然 , 对使用者个体而言无法解决的问题 , 不意味着在国家层面也不能解决 。 从国家安全的角度看 , 这些问题恰好也是国民安全、国土安全、主权安全、军事安全、生态安全等领域要解决的 。 这再次说明 , 国家语言安全是一个整体 , 只有在“总体国家安全观”的指导下 , 我们才能筑牢国家安全屏障 , 保证国家的全面安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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