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之约 ——一次有纪念意义的组稿

人生若真如一场大梦 , 这个梦倒也很有趣的 。 在这个大梦里 , 一定还有长长短短 , 深深浅浅 , 肥肥瘦瘦 , 甜甜苦苦 , 无数无数的小梦 。 有些已经随着日影飞去;有些还远着呢 。 飞去的梦便是飞去的生命 , 所以常常留下十二分的惋惜 , 在人们的心里 。 人们往往从“现在的梦”里走出 , 追寻旧梦的踪迹 , 正如追寻旧日的恋人一样;他越过了千重山、万重水 , 一直的追寻去 。 这便是“忆的路” 。 “忆的路”是愈过愈广阔的 , 是愈过愈平坦的;曲曲折折的路旁 , 隐现着几多的驿站 , 是行客们休止的地方 。
------朱自清
大师之约 ------ 一次有纪念意义的组稿
1983年早春 , 上海音乐学院学报《音乐艺术》编辑部的钱苑、倪瑞林两位老师再度来杭 , 把下一期《音乐艺术》的稿件交到我的手上 , 以后的事儿(通稿、编目、版式、插图、排版、一校、二校、付梓)便是我当时兼职所要完成的任务了 。
工作之余 , 我和《经济生活报》的老倪(元泰) , 又一次陪他们漫步在柳浪闻莺的湖边 , 讨论着下一期学报的安排 , 那是我参与学报编辑工作之后 , 较为重要的一期专刊 , 是我国现代著名音乐大师贺绿汀先生从事音乐活动60周年纪念特刊 , 中外音乐界都在筹划不同形式的纪念活动 。 从专业角度看 , 大家觉得专刊内容份量已无问题 , 而封面、装帧如何做到画龙点睛 , 还是有点为难 。
提到贺绿汀 , 我耳边就回荡起铿锵有力的《游击队之歌》 。 作为资深音乐家 , 他60年间的音乐创作、音乐作品、音乐理论 , 雅俗共赏 , 无论在专家、学者 , 还是在广大人民群众中间 , 都享有很高的声望 。 所以编好这样一期纪念专刊 , 从内容到形式都能做到尽善尽美 , 值得重视 , 形式上能不能够hold得住 , 也是十分考究的事 。
此刻 , 我们已徜徉于钱王寺前 , 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就在旁边 , 我突然想到了住在南山路景云邨的忘年交—我国著名木刻家张怀江先生 , 他的人物木刻作品鲁迅、齐白石、黄宾虹、冯雪峰等 , 形神兼备 , 好评如潮 , 不知何故 , 突发奇想:何不请张老用木刻这一艺术形式来表现贺老那种刚直不阿、黑白分明的“硬骨头”精神呢?倘再能请沙孟海先生题写这期专刊的刊名 , 岂不是锦上添花么 。 我把这些不够成熟的建议提了出来 , 马上得到在场三位的肯定 , 钱、倪两位准备回沪征求贺老的意见 。
钱老师回沪的第二天晚上 , 就来电让我试组稿看看 , 并被告知 , 贺老、还有分管领导都以为甚好 , 具体就看组稿情况、作品效果再定 , 还告诉我 , 贺老还亲自选定一张比较满意的照片 , 已经挂号寄给我了 , 可供张怀江先生创作时参考 。 他们的决定 , 倒让我忐忑不安起来 , 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 , 改革开放之初 , 多少事百废待兴 , 这些历经大开大合、坎坷磨难的大师级人物 , 都很珍惜每分每秒 , 恨不得把动乱耽误的时间抢回来 , 政治上、学术上、艺术上拨乱反正、创作、著述都分身乏术 。 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我着实没有把握 。 主意是我出的 , 且在沪、杭两地均已形成共识 , 那只有硬着头皮去扛吧 。 那时年少也没什么顾虑 , 尽力吧!倘能如愿 , 这不是一次大师之约吗?
结识张怀江先生是先从他的作品开始的 , 那时张老的作品经常发表于我们杂志的封面(封二、封三、封底) , 经我手的就有《鲁迅》、《冯雪峰》、《齐白石》、《黄宾虹》、《渔歌十二唱》、《丰收》等 , 太有非他莫属的艺术风格了 , 以致入眼便知 , 这是张怀江先生的木刻 , 虽常有风格迥异之作 , 却还是难逃欣赏者的法眼 , 因为都带着只有张怀江才有的独特味道、独特烙印、独特的视觉冲击力 。 由钟爱他的作品 , 顺理成章 , 成为了他的“粉丝” 。 他极其平易近人 , 总给入行不久的我予以鼓励 , 这样的正能量 , 受用、影响着我的一生 。
我和张老约好了时间 , 就踩着自行车赶往南山路景云邨他的寓所 , 他的工作室现在想来 , 真的是太简陋、太局促了 , 如同上海最为平常的亭子间 , 就是艳阳天也要开灯 。 那天他依然像往常一样 , 热情地接待了我 , 考虑到尽可能少地占用他宝贵的时间 , 我直接了当地谈了组稿的愿望 , 想不到他倒是爽快 , 竟欣然允诺“试试” , 还谦逊地说能否能使贺老满意可没有把握 , 并说:“上海音乐学院、浙江美术学院同宗同族 , 前身都是蔡元培先生创办的国立上海音乐专科学校和国立杭州美术专科学校 。 还有 , 我们还都是唱着贺老的《游击队之歌》参加革命、转战浙南的 。 ”我这才知道 , 张怀江先生早年也是个游击队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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