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等待飞飞出生的时候, 护士拿来了一摞“要不要捐献脐带血”的表格 。 不捐, 没关系;要捐, 就填表, 以便她要根据填好的表格通知接生的医生做准备 。
于是, “脐带血保存”这个事情再次进入我的大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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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存脐带血等于不负责任?
几年前飘飘出生, 有朋友问我:脐带血保存了没有?按照他的说法, 现在到处宣传保存脐带血的重要性, 不把这笔钱花了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现在孩子这么金贵, 要是不为孩子购买这份“生命保险”, 总觉得自己不负责任, 甚至多少有点负罪感 。
他是个工薪族, 保存脐带血的那笔费用虽然可以承受, 但也不算轻松 。 但比起费用, 他更关心的是:这个东西有多大用和保存的可靠性有多高 。
我说听说过这事儿, 不过产科医生和儿科医生都没有提过建议保存, 我随便看了一下介绍, 也觉得没什么必要, 就没有保存 。 至于可靠性倒不是问题, 从技术上说, 长期保存血液难度并不大 。 因为我没有推销个人观点的嗜好, 也没有问他最后交了那笔“生命保护费”没有 。
我问那位护士那些表格是干嘛的 。 她说是脐带血库收集脐带血用的 。 跟献血一样, 如果愿意就填表, 孩子出生之后产科医生就把脐带血收集起来交给血库 。 这些血将来会被提供给公众或者科研机构使用 。 如果不愿意, 就不用管了, 医生会把脐带直接扔掉 。
作为两个在生物医学领域边缘混迹的“科学人士”, 孩子的妈妈和我对于建立这样的公用脐带血库是完全支持的 。 于是填了那一堆表格 。
2、父母脆弱的情感催生脐带血的商业帝国
但我感到好奇:美国的医生根本没有向我们推荐为自己的孩子保存脐带血 。 在飞飞出生之后, 我忍不住探究了一下个中原因 。
干细胞移植是现代医学中一个极其热门的话题 。 对于许多血液和遗传方面的疾病, 干细胞移植可能是救命的手段 。 而本来要丢弃的脐带血中含有相当多的造血干细胞, 又不存在配型的问题, 因此被视作婴儿出生时宝贵的“副产物” 。 (来自他人的干细胞存在“配型失败”的风险, 一个人与兄弟姐妹配型成功的可能性是25%, 而与其他人配型成功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 )
“自己的脐带血永远不会配型失败, 保存自己的脐带血, 以备将来的万一”成了保存脐带血的“理论基础”, 也成了许多商业性保存机构宣传的诉求 。
不过, 美国儿科学会不推荐自己保存脐带血 。 他们认为, “保存脐带血”的营销方式主要是在利用孩子出生时父母脆弱的感情来得到认同, 却在其中隐瞒了许多事实 。
在美国儿科学会的公告中, 专家明确指出了:使用自身干细胞来治疗疾病目前还主要是一种设想, 而不是现实 。
——虽然理论上说是可能的, 一些实验也显示这样的疗法将来可能成为现实, 但是这个“将来”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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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被商业宣传蒙蔽了眼睛
那些存血机构经常宣称近在咫尺, 科学家们却没有这么乐观 。
另外, 脐带血的数量是有限的, 通常只有几十毫升 。 这几十毫升脐带血中, 包含的干细胞数目, 只够针对儿童的移植 。
这意味着, 这份保险要发挥功用, 只能在一个有限的有效期内, 而这份有效期, 并没有商业宣传中形容的那么长 。
虽然将来的医学发展有可能减少对脐带血量的需求, 但这同样只是一种还没有科学进展支撑的“希望” 。 最重要的是, 目前没有科学数据支持“使用自己的脐带血是有效的” 。
商业机构的宣传, 着眼点仅是“自己的脐带血没有配型的风险”, 却避开了另一个问题:如果疾病是来自于遗传因素——这在血液病中很常见(比如白血病)——那么自己的脐带血干细胞也会携带同样的基因, 因此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
从逻辑上看, 科学家们将来或许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因为我们无法知道将来的医学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无法知道这种可能性能否实现、何时实现 。 但是, 商业机构却把“可能”渲染成了“现实” 。
基于生物医学发展的现状, 世界骨髓捐献协会(WMDA)、美国儿科协会(AAP)以及欧盟都不鼓励普通人保存脐带血以作“生命保险” 。 这些机构认为, 只有当一个孩子具有血液或者遗传方面的缺陷, 保存相同父母的其他孩子的脐带血才被认为有现实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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