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教育|职业教育成风口,但困境难解决( 六 )




不过 , 校企共育是长期性的过程 , 当企业看不到有利的投入产出比 , 中途退出的几率并不低 。 彭玉蓉认为 , 最后那些选择坚持下来的企业应该得到更多鼓励 。 “一些企业能够长期坚持下来 , 支持我们的专业建设 , 支持我们的教学 , 接纳我们的学生 。 这种责任感和使命感令人感动 。 ”彭玉蓉说 , “虽然我们的学生确实也能补充他们存在的人力缺口 , 但来自更高层面的 , 比如说政府、社会以及行业协会对企业在这方面投入的认可还有待体现 。 ”
从工厂“消失”的年轻人

作为新一代职校毕业生 , 制造业已不在张扬和柏小玲的工作考虑范围内 。 互联网经济催生出更多灵活的工作机会 , 在疫情过渡期 , 张扬就当过一段时间的外卖骑手 。
剥削感重是年轻人不喜欢工厂的原因之一 。 柏小玲曾去一家喇叭生产厂做文职实习 , 偶尔也会因生产需要去流水线上帮忙 。 为了提高效率 , 流水线被要求以最高速运转 , 一旦产品因为做不过来而堆积 , 管理者就会训斥工人 。
除此之外 , 频繁换人是小工厂里经常发生的事 , 也是一些工厂的“省钱”方式 。 工厂一般会压10到15天的工资 , 不适应的人很快就会走 , 然后换新的人进来 。 柏小玲没有打算在工厂里长待 , 因为收入微薄 , 一个月只有不到4000元 。
“工厂里一般年轻人很少 , 要么年龄很小 , 比如零几年出生的 , 刚中专或高中毕业 , 要么就是年龄稍微大一点的阿姨 , 其他地方不愿意收她们 。 ”柏小玲观察到 。
“‘缺工荒’倒不一定是个特别坏的事情 , 它可能会促进两个方面 。 第一是会让工厂考虑调整它的流水线和产能 , 因为招不到人 , 它的智能化水平就要提升 。 ”匡瑛解释道 , “第二是它未来需要的人才就要更符合复合型素质 , 这样企业要给的薪酬会更多 , 对人的吸引力会增强 。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 , 应该会进入一个良性的循环 。 ”
10年前 , 许辉曾经“卧底”富士康 , 做过一次关于学生工的调查 。 学校将中职学生以实习名义“倒卖”给工厂 , 从中抽取佣金费用 。 从形式上来看 , 似乎是一种四方获益的局面——工厂解决了用人短缺的问题 , 学校完成了实习指标计划 , 政府获得了招商引资项目 , 学生则可以获取薄弱的薪水 。 但在这种情况下 , 学生们所做的是训练几个小时就可以胜任的简单重复劳动 , 既无利于职业教育的良性发展 , 也无益于学生未来的竞争力提升 。
如今 , 越来越多大型工厂在做数智化转型 , 原本由人工操作的重复劳作正在被机械臂取代 , 因此对人也有了更多的要求 。
“智能化以后 , 企业的组织方式也会发生变化 。 比如岗位更多是人机互动 , 人要赋予更多决策的功能 , 因此以往两三个岗位的工作 , 可能未来只要一个人就可以了 。 对技术人来说 , 他需要面对更多的不确定性 , 可能有工艺问题、技术问题、客户体验问题等 , 都要能独当一面 。 这对我们原来职业教育培养的人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 ”匡瑛说 。
产线改造过后 , 制造业对人力的需求会大幅降低 。 溢出的人力就会被新的服务业形态承接 。 “外卖骑手中可能有30%到40%是原来制造业退出来的人 。 等于说 , 中国用了新的服务业经济吸纳制造业的失业 。 另一方面 , 从劳动关系来讲 , 制造业经过过去20多年的发展 , 有比较完整的劳动保障体系 , 但服务业的劳动关系和社会保障是比制造业要差的 。 ”许辉对《第一财经》YiMagazine说 。 在上海的几份工作中 , 张扬和柏小玲都没有和公司签署过劳动合同 , 取而代之的是合作合同 。 这意味着公司不会为他们承担任何社会保障 , 公司与个人之间也只是合作形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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