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真正的学者

随看随想
本文选自爱默生在剑桥联谊会上的演讲 , 此处的剑桥不是英国的剑桥 , 而是美国波士顿的一个小镇 , 美国的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都在此镇 。 爱默生在这篇演讲中着重探讨了教育问题 。 在选文中 , 他强调人生来即为全人 , 真正的学者即教师 , 要为人的全面成长服务 。 我们不能将学生视为物品 , 而要看作一个真正的人 。 在本文中 , 他强调自然对人的影响至关重要 , 人的心灵是在自然的启示下成长并发现真理的 。 人在自然的影响下能更好地认知自我 , 这正与古希腊的箴言“认识你自己”相合 。 (杨赢)
有这么一则寓言 , 来自某一段失考的上古时代 , 它传达了这么一条未经探索的古训 , 说创世之初 , 诸神分“人”为“众” , 以便人可以更好地自助自立;恰如手被分为五指 , 可以更好地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样 。
这则古老的寓言包含着一个常新而崇高的道理:有一个“全人”——只是部分地 , 或者通过一种天赋体现在各个具体的人身上;你必须接纳全社会 , 方能发现这个全人 。 人不是一个农民 , 不是一位教授 , 不是一名工程师 , 他是全体 。 人是牧师 , 是学者 , 是政治家 , 是生产者 , 是士兵 。 在分工的或者社会性的状态中 , 这些职能分配给个人 , 每个人就要去做这项共同工作中的自己的份额 。 各干各的 , 互不干涉 。 这则寓言的言外之意是 , 各人要想掌握自己 , 有时候就必须从自己的劳动中回过身来 , 把其他的劳动者统统揽入怀中 。 然而不幸的是 , 这个原始单位 , 这个力量的源泉 , 已经分割成千千万万 , 而且一分再分 , 散播开来 , 结果溅泼成水滴 , 再也聚不起来 。 社会是这么一种状态:各个肢体任凭从躯干上截除 , 于是有了许多行走的怪物招摇过市——一根灵巧的手指头 , 一截脖子 , 一副肚肠 , 一只胳膊肘子 , 却从来没有一个人 。
于是 , 人蜕变成一件物品 , 蜕变成许许多多的物品 , 农夫想到他职务的真正尊严时难得欣喜 , 因为他只不过是打发到地里去搜集食品的“人” 。 他看见的只有他的斗和车 , 目无他物 , 于是他沦为农夫 , 而不是农庄上的“人” 。 商人很少给他的工作赋予理想的价值 , 而是为他的技艺单调的常务所苦 , 灵魂受制于金钱 。 牧师变成了一种形式礼仪;律师变成了一部法规汇编;机械师变成了一台机器;水手变成了一根船缆 。
在这种职能的分配中 , 学者就是被委派的智能 。 在正常情况下 , 他是“主动思想的人” 。 在沦落的情况下 , 当他成为社会的牺牲品时 , 他就容易成为一个单纯的随想客 , 或者 , 更不像话 , 成了别人的学舌鹦鹉 。
把学者看作“主动思想的人” , 关于他的职责的全盘理论就包含在这一观点中了 。 自然在用它所有的恬静的、告诫的画面诱导他:过去在教导他 , 未来在邀请他 。 其实 , 每个人不就是一名学生吗?万事万物不就是为了这名学生的利益而存在的吗?说到底 , 真正的学者 , 不就是唯一的老师吗?然而正如那句古训所言 , “万物都有两个把儿:当心切勿抓错” 。 在生活中 , 学者也常跟人类一起出错 , 从而丧失了他的特权 。 让我们看看他在校时的表现 , 并且就他接受的主要影响将他考量一番 。
对心灵的诸多影响中最早的、最重要的非自然的影响莫属 。 每一天 , 太阳照耀;日落以后 , 黑夜降临 , 繁星闪现 。 风永远在吹 , 草总是在长 。 每一天 , 男男女女在交谈 , 在观看 , 也被观看 。 面临如此壮观的景象 , 学者应当伫立凝神 , 遐思悠悠 。 他必须在自己的心灵里确定景观的价值 。 对他而言 , 何谓自然?上帝的这张网绵延不断 , 不可理喻 , 无始无终 , 然而总有循环往复的力量回到自己身上 。 就此而言 , 自然绝像学者自己的精神 , 他永远都找不到它的始 , 它的终——它是那样浑然一体 , 那样无边无际 。 在遥远的地方 , 当自然辉煌闪耀 , 星系连着星系 , 像光芒一样射出 , 向上 , 向下 , 没有中心 , 没有周边之时——无论以巨大的整体 , 还是以细小的微粒 , 它也是急着向心灵表白自己 。 开始分门别类了 。 对年轻的心灵 , 每一件事物都是单个的 , 独立的 。 不久 , 它发现怎样才能把两件事物并到一起 , 并看出了两件事物 , 一个性质;然后是三件 , 再后是三千件;受到自己的一体化本能的压迫 , 它继续糅合万物 , 消除异常 , 发现在地下的蔓延的根柢 , 凭什么对立而远离的事物融会聚合 , 凭什么茎上能长出花朵 。 它很快得知 , 从历史的曙光初现之日起 , 对事实的积累和分类一直在进行 。 然而何为分类 , 不就是察觉这些物体不混乱 , 也不怪异 , 而是存在着一条也是人类心灵的法则的法则吗?天文学家发现几何学——人类心灵的一种纯粹的抽象 , 就是对行星运行的测量 。 化学家发现物质中无处不有比例和纯概念性的章法;科学不过是在最不相干的部分中发现类似 , 找出同一 。 雄心勃勃的灵魂在每一个顽固的事实面前坐下;逐一将一切奇异的结构、一切新颖的能量 , 分出类别 , 归出法则 , 并继续借助洞见 , 激活组织的每根纤维 , 自然的各个边缘 。

推荐阅读